通往地底的通道很长,缓行二十里,方见尽头,已不知处于地下多少丈。
尽头是两扇驳铜宫门,高四丈,宽二丈四,嵌有三百六十个沉星钢铸造的门钉。
雪初五站在陆缺身侧,妙目流转,示意他看宫门结构,同时解释来由。
“此门尺寸及门钉数量,恰合四时,二十四节气,三百六十日,又以左右两扇为阴阳,故名两仪门。古神虞时,历法初定,大多修仙宗门的山门都用两仪门,近年来修仙界发掘出二十七扇两仪门。”
雪初五在精研堂进修六年,修行以外,亦需学习修行知识,阅读过新编撰的《神虞古迹考》,故而如数家珍。
陆缺点点头。
丰滢道:“同出于一师,雪师妹学识渊博,哪像陆缺,就懂得对阵杀人?好在是在修仙界,否则他这样的血勇莽夫,万万配不上雪师妹。”
雪初五轻推陆缺脊背,明艳一笑,揶揄道:“瞧你把丰师姐冷落成什么样,我说两句话,她就酸成这样,衣裙拧拧,只怕拧出半升醋,这倒也好,往后咱们陆家省的打醋了。”
“师妹口舌真是厉害。”
“在宗门自然得恭顺丰师姐,但从家里论,总是说软话,不好当你姐姐。”
雪初五智谋固然不如丰滢,但词锋有过之而无不及,且是一副言笑的高姿态,三两句就把丰滢气的两颊微红。
谁认真谁就容易输。
陆缺本人感觉两位师姐纯属闲得慌,面色冷然道:“咱们来寻找机缘,怎么还有心思扯别的?”
两仪门已经被先前闯入此地的人推开缝隙,约莫一尺半宽,说了一句,陆缺率先闪身进去。
只见门口别有洞天,竟是座尘封不知多久的地下世界,规模大若一县,楼阁宫殿尚存,道路隐隐可见旧迹。
众人跟着进来,均被眼前画面震撼,呆立着不做声。
显然是座古宗门遗址。
这时。
陆缺发觉古宗门虽建在地下,但却朗朗有光,比通道里明亮多了,抬头望去,就见岩层穹顶倒悬着许多钟乳石般的石笋,散发出白色光芒。
原来是天晶石……
修仙界常用来照明的奇石,最常见的就是天晶石和萤石。
如此大规模的天晶石,倒也少见。
陆缺心里啧啧称奇,继续往前走,路面残破,凹下去个大坑。
有只黑色灵舟斜插在坑里,已经断成两截,切口平滑如镜,还能看出沉星钢星星点点的光芒。
旁边是两具修士遗骸,都已化成白骨,咫尺空间已被人取出,但宗门令牌尚在。
陆缺施展御物之法,摄起一枚,拿着手里翻看,正面篆刻简约云纹,中间是篆体浮生仙门四字,背面是个言字。
由此可知,这是某位言姓浮生仙门弟子的宗门令牌。
陆缺令牌交给师兄弟传看。
丰滢也摄起了另一枚,拿到手里,蓦的皱眉惊讶。
这枚宗门令牌是参合宫的宗门令牌!
不过,材质不如参合宫如今的宗门令牌,以灵识查验,内部仅有两道微缩符箓,只能用于辨识身份。
陆缺投去目光道:“假的吧?”
不是参合宫弟子的洪成叶,也表示赞同,说道:“一眼假,我都能看出来。”
丰滢道:“的确像假的。”
钟素听到这话,伸手夺过“假令牌”,扫向持假令牌的遗骸,骂道:“居然假冒我参合宫弟子,死了真是活该,我看八成是浮生仙门暗中搞鬼。”
雪初五见到假令牌,已知其中缘故,但想着说了,又要抢丰滢的风头,故而装作不知。
韩迟花拦住钟素道:“别骂,宗门令牌是真的,遗骸也应是咱们宗门的前辈。”
“凭啥这么说?”
“韩师姐怎么晓得?”
韩迟花笑叹了一声,解释道:“咱们参合宫立宗之初也不是大宗,也曾寒酸过,宗门令牌在势力壮大后几经改良,这块宗门令牌是第二版的,我帮内务堂整理杂物,就见过几块。”
原来如此,丰滢又问道:“第二版宗门令牌的使用时间是?”
“大约是宗门立宗第五百年到第八百年之间。”
“宗门建宗迄今已有三千二百年,第二版的宗门令牌落在这里,说明上一批来的修士,起码是两千四百年前的修士。”
听到这话,钟素连忙打了下嘴,跪下给宗门老祖的遗骸叩头赔不是。
随后几人将两具遗骸就地掩埋,让前辈修士入土为安。
陆缺或多或少有点失望,心想两千四百年前,五大宗的前辈已经光顾此遗址,那只怕宝物都已被搜刮干净。
毕竟,与人妖两族大战结束不算太久,修仙界元气大伤,五大宗方兴未艾,正穷的叮当响,见到宝物肯定席卷一空,哪儿在留给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