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雅汇存在的意义,当然不是为了包庇邵思颖。
成功人士喜爱花天酒地,从某方面来说也是种误解,他们喜爱的是掌控别人的优越感,以及在圈子里寻求认同感。
酒中自有千般意,色中自有万种情。
这间会所更像是寄居利益关系的江湖,彼此心照不宣地抱团谋利,纵横交错的关系网延伸至各个角落,互相通融受惠。
洪雪答应来会所,正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
禹明辉在家里提过罗斌,话里行间讽刺对方的靡乱生活,以此彰显他对婚姻的忠贞。
洪雪察觉到他对罗斌有种敌意,但也没有深思,禹明辉还以为自己是个好男人,他的观念也不能全信。
记忆里的邻家大哥再次重逢,温暖如初。
罗斌对洪雪殷勤备至,关切询问她的近况,聊到她的女儿禹澄澄,眼神变得格外温柔,说她小时候也是这么活泼可爱。
时光无法倒流,他错过了她最美丽的花期,但能再续前缘也不算晚。
洪雪没有主动提起禹明辉,这让他很高兴,得知洪雪对邵思颖不满,也没有藏着掖着,笑骂她是个老鸨子,不必跟这种人置气,自跌身价。
他漫不经心的口吻,好像邵思颖欺骗女孩子都是小事,也不觉得会对洪雪有什么冲击,毕竟这对他来说太常见了。
至于组织妇女代孕和贩婴,他认为你情我愿的事不算犯罪,邵思颖充其量算个中间人,替买卖双方搭桥行个方便。
可能他今晚有些喝多了,坦诚两个儿子都是代孕得来的,因为他前妻受不了那份罪,既担心怀孕影响体型,又怕生孩子会变老。
罗斌没意识到这话不合适,还说身边朋友好多都是选择代孕,或者直接挑个基因良好的婴儿,手续齐全和自家孩子一样。
洪雪越听越心惊,在常年利欲的侵蚀下,他们早已形成畸形的价值观。
即使邵思颖是圈子边缘人,那也是荣辱与共的关系,用以约束公众的外界规则,在这个圈子里是行不通的。
他们将剥夺别人权益的罪行视为常态,幕后深不可测的黑手,又岂止是禹明辉和罗斌!
洪雪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喝下那杯下了药的橘汁,都分辨不出苦味了。
禹明辉曾经数落她被家人保护得太好,缺乏对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认识,身在福中不知福,自讨苦吃。
身处浊世偏要自命清高,这才是她难以治愈的心病。
罗斌在禹心怡的奉承下,悠闲自得地侃侃而谈,洪雪烦闷得听不下去,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
她想说环境或许会影响心境,但每个人的选择大不相同。随波逐流的冷眼旁观者,没有资格取笑坚持公义的逆行者。
药效发挥很快,洪雪眼前的罗斌变成多个人影,她口齿发麻没力气去反驳。
昏迷之前,她看到罗斌阴谋得逞的笑脸,坐在旁边的禹心怡碰触到她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心虚地避开。
这个看似单纯的姑娘,原来也会撒谎啊。
洪雪眼前昏花,最后不知跌进了谁的怀抱,再次醒来已是午夜,她闻到熟悉的男人气息,微冷的松柏香萦绕在鼻尖,像丝丝缕缕的密网将她束缚。
还好,她逃不出这个笼子,也不至于陷入更深的泥泞。
她隐约发现了罗斌的企图,如果是禹明辉阻止这场闹剧,等她醒来,恐怕又将承受他的暴怒。
洪雪放缓呼吸装作沉睡,她感觉禹明辉的身体在发抖,那双手臂牢牢地禁锢自己,像要把她一寸寸融入骨血。
她放空思绪,不知不觉又睡去了,禹明辉知道她刚才醒过,却想逃避清醒的对峙。
罗斌对他妻子的那点心思,他在当年的婚礼现场就察觉了。
禹明辉自己也清楚,洪雪除了想要离开这个家,在这段婚姻中从无异心。出轨不过是泼脏水,迫使妻子屈服于他。
但罗斌并非赵伟之流,那个男人,的确有能力夺走洪雪。
禹明辉不敢想晚去一步会发生什么,但这一次,他开始反省自己的手段还不够。
等洪雪睡沉了,他抽出被她压麻的手臂,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阳台吸了一支烟。
灰白烟雾勾勒出他冷峻脸庞,耳边回响起情敌揶揄的笑声。
罗斌在会所停车场叫住他:“禹总,我们都是男人,我看得出你不爱洪雪,跟她结婚都是为了生意吧?放心,离婚后洪家那边的损失,我来给你补上,只要你肯放过洪雪,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禹明辉吐出烟圈,想到自己的回答让罗斌黑了脸,嘴角扬起得意的冷笑。
“罗会长,我们都是衣冠禽兽,我看得出来你不比我高尚,你觊觎我的妻子只是一时兴趣,何必跟洪家闹到老死不相往来?再说,我可没有成全他人的美德,记恨我的冤家多了,我也不怕再多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