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在到云阳的路上，听说凌家把聘礼收了，他还以为是凌老夫人年纪大了，开明了。
对凌岚道：“倒是朕轻看了凌老夫人。”
凌岚口里应着，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以她对奶奶的了解。
奶奶这辈子最恨的两家人，一家是当年陷害了凌家的冯严一家。
另外一家就是皇室。
云阳县令刚送走了宫内送聘的队伍，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听说皇帝亲临。
慌的云阳县令赶忙到凌家去，对凌家人道：“陛下不日就到云阳。这次陛下来，是为了立后之事。”
他对凌家人道：“本县令知道，你们凌家过去受了些委屈。这次皇帝肯立你们凌家女为后，是给你们凌家机会。你们可千万要把握住！”
说到这里，他见凌老夫人不在，道：“尤其你们那么凌老夫人，你们要看好了。她要是惹恼了陛下，别说是你们凌家，我可能也会跟着倒霉。”
凌家人都齐声对云阳县令道：“请县令大人放心。”
云阳县令走后，凌家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人说话。
一个青年先开口道：“二爷爷，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因为凌腾常年不回家，
凌老夫人年事已高。
所以现在凌家的事情由二房的凌策主持。
凌策是凌大将军之父的兄弟，凌岚的堂祖父。
凌策如今也年近六十了，头发胡子近乎全白，一张干瘪的脸上满是皱纹。
他的右手一直抖，那是多年前在战场上受了伤落下的毛病。
也多亏了这个伤，让再也拿不稳枪的他活到了现在。
随着青年的话，众人都望向凌策。
凌策低头望着自己的右手，道：“还能怎么办？现在的凌家还有本钱和天子对抗吗？”
说到这里，凌家人心中泛苦。
现在别说是皇帝了，就是云阳县令，他们都要恭敬地对待。
这在过去，一个县令根本进不了凌家的门。
有人低声道：“那……老夫人那里……”
所有人都知道，以凌老夫人现在的脾气，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又有人道：“不如我们像这次收聘礼一样，瞒了老夫人？”
凌策骂道：“混账！那聘礼是死物，随便找个房间就藏了。如今岚儿和皇帝都要来了，你也能找个房间把他们都藏起来？”
一句话骂得众人不敢应声。
凌策猛地发狠拍了拍那支抖个不停的右手，道：“散了吧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那右手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停了一下，然后又抖动了起来。
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凌策。
众人对于凌策这个举动早已见怪不怪了。
年纪大些的人都知道，当年凌策接受不了这只说废不废的右手，甚至一度想提刀把它砍下来。
凌策把右手背在身后，起身朝后堂走去。
后堂老夫人的侍女对凌策道：“老夫人在祠堂。”
自从凌家败落之后，凌老夫人每日都要到祠堂去。
祠堂里有她的丈夫和儿子。
“老二，你找我有事？”
凌家祠堂里，凌老夫人擦了擦眼睛，问赶来的凌策。
凌策先是恭恭敬敬给凌家先人们上了香，然后才坐下道：“是有件事要与大嫂商议。”
凌老夫人喘息道：“现在凌家的事，你做主就是了，不必来问我。”
凌策犹豫道：“这件事非大嫂不能做主。”
凌老夫人脸一沉，道：“是岚儿的事？”
凌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凌老夫人张嘴想要说什么，忽然又闭上了，然后缓了缓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凌策低声道：“这是圣旨。”
凌老夫人怒道：“圣旨又如何！”
她指着
祠堂上数排牌位，道：“凌家人为了他们秦家的江山死了这么多的人，可得到的是什么？是秦氏对我们凌家的侮辱！”
凌策忙劝道：“大嫂，话也不能这么说……”
凌老夫人怒道：“你的右手，难道不是为了秦家江山废的吗？”
凌策听到这句话，脸一沉，忙把手背到了身后。
凌策的右手是他的痛处。
凌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歉意地看了凌策一眼，道：“大嫂失言了，你别往心里去。”
凌策道：“大嫂，如今不同往日了。凌家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凌家了。”
凌老夫人沉默不语，对于凌家的处境，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她骨子里的傲气不许她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