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大救星，这啥名号，咋听着怪怪的？”
长孙无忌闻言，吧砸着嘴巴道。
“都是老百姓自己说的。”
李晟解释道。
自己当初听到这名号，也是感觉有点古怪。
虽然李二不错。
但配这么个名号，总感觉还是次了点。
正巧有人刚打完饭，却是一个老农走过来，听闻此言，神色激动感叹道：“要不是陛下仁德，老汉恐怕早就饿死在不知道什么的犄角旮旯了，可不是咱们老百姓的大救星嘞！”
“说的好。”
李世民听着老汉夸奖，喜不自胜。
这可比大舅哥那两声“陛下圣明”耐听多了。
下意识的摸出两个铜板递给老汉。
老汉微微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顺手招过来两个小孩子，抓起李世民手中的两枚铜钱放在孩子手中：“这位叔叔给你们的糖瓜钱，赶紧谢谢叔叔。”
两个孩子美滋滋的抓过铜钱，齐齐朝李晟鞠躬：“谢谢叔叔。”
“去吧，端午节，给爹娘买二斤糯米。”
老汉摸摸两个孩子的头，笑着道。
两个小孩子欢天喜地的跑开。
“老先生豁达。”
李世民见状，顿时晒然一笑，朝着老先生拱拱手，却瞥见了老汉胳膊上的刀伤
，下意识问道：“老先生以前也当兵？”
“贵人看出来了？”
老汉呵呵一笑，指着胳膊上的刀伤：“前隋打高。丽的时候，被高。丽崽子割了经，用不上力了。”
“原来是征伐高。丽的将士。”
李晟闻言，顿时好奇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印刷工场之中，竟然对还有这种人。
“能回来就算不错了，好多兄弟都留在那儿了。”
老汉意兴阑珊，摆摆手道：“好不容易逃回家，为了保住这只胳膊，只能把家里的田给卖了，给人当佃户，没想到又遭了灾，交不起地租只能逃荒。”
“老夫这条老命，本来就要丢在长安城外了，没想到给小掌柜带来了工场，一条烂命活下来了。”
老汉说起自己的遭遇，不由唏嘘不已。
“听先生口音，却是晋阳口音？”
李世民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不由攀谈道：“我们也都是太原过来的。”
“哦，是太原的同乡啊。”
老汉闻言，却是不咸不淡的拱拱手，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老乡留步。”
李世民见对方要走，连忙拦住对方。
“你要作甚？”
老汉被拦住，不由有些不爽，皱眉道。
“老乡，小
子并无恶意，只是有一问……”
李世民拱手问道：“敢问先生，我大唐有均田令，人均有田分。只要交租调便是，何来地租？可是地方官擅自征收？”
这也是李世民刚才脸色大变的原因。
晋阳可是他老李家的龙兴之地，大唐有亲王镇守，对地方的掌控一清二楚、
却从没听说过，地方还有地租一事。
甚至逼得百姓弃田而走。
他这么问，就是想知道，究竟是哪个狗官在擅自添加的杂税，在挖他大唐天下的根基。
“官府？”
老汉闻言，不由嗤笑：“官府什么时候给我们分地了，我们都是租种宗族之地。”
李世民闻言，不由再次愣住了，不可思议道：“宗族之地？”
“对啊。”
老汉摇摇头：“我们世世代代租种宗族之地，哪里有什么租调。”
“可恶！”
李世民脸色顿时铁青。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眼前这老人便是其中一个地方宗族隐瞒的人口。
甚至八成连国家户籍都没有。
也就是所谓“隐户”。
晋阳可是大唐的龙兴之地，竟然还有这种隐户。
可想而知这天底下，究竟还有多少人口，没有纳入国家的编户齐民。
这些人，都是在
挖大唐的根基啊。
丰收之年，不上国家税负
灾害之年，却依旧要成为国家流民。
李世民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说话。
老汉说完，朝着朝着李世民拱手，然后找个墙根蹲下去自顾自吃喝。
虽然只是一碗清可见底的粟米汤，以及两个干瘪的胡饼。
但却吃的极为香甜。
彷如世间最好吃的美食。
毕竟，在老家种地，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吃饱过。
“朕还算什么大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