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正是几天前在塔楼上奋笔疾书,起草弹劾奏章的御史言官。
随着他们的挺身而出。
更多御史和言官紧随其后,走出队列,一一在大殿上站定。
“微臣附议。”
站在文官队列前端的詹徽,望着眼前的场景,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是刘三吾那些朝中老友的势力大呢,还是那600多考生在朝中的后台硬?
又或者是,这次科考榜上无名的6000多士子,他们背后恩师、长辈、家族的关系网更胜一筹?
600人的科举得失,与6000人的科举梦想。
这账,明眼人一看便知。
朝堂之上,抗议之声如潮水般涌来,原打算为刘三吾或那考生说情的官员,此刻也只能强压心头的不安,低头站定,不敢妄动。
朱允熥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待到喧嚣稍息,方才缓缓开口:“我朝选拔人才,关乎国家未来,考试不公,绝不容许。但朝廷行事,必依事实为据,不容错判一个清白之人。”
清者自清,浊者也休想逃脱法网。
詹徽即刻上前一步,“监国,关于本次科举弊案,目前由锦衣卫全力查办,所有罪证皆由锦衣卫搜集,届时将一一呈报朝堂,以昭大白。”
朱允熥轻轻颔首,口中低唤:“蒋瓛。”
混于武将群中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闻声而出。
“回禀监国,锦衣卫已查实,本次科举确实存在不法舞弊行为。通过对考官及中举士子的逐一审问,已收集近1000份供词,种种证据均直指科举舞弊之实。”
没等人站出来,指责锦衣卫插手审案越权。
蒋瓛就紧接着表态:“这次,锦衣卫联合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重新审查案件相关人员,搜集证据核对事实,一切都确确实实,毫无差错。”
这话一落,满朝文武都不由得投来惊讶的目光。
要知道,平日里行事张扬的锦衣卫,怎会突然间与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联手办案?
可紧接着,三个部门的代表官员纷纷出列确认。
“蒋指挥所言属实。”
“刑部核查无误。”
“都察院亦确认无疑。”
“大理寺核查结果相同。”
朱允熥轻哼两声,似乎对此有些不耐烦:“按律,此案该如何判决?”
“科举作弊是重罪。涉案官员当诛灭三族,其亲属流放并剥夺九族仕途。参与作弊的考生,处斩刑,其三族流放,九族永久禁考。”
没等刑部、大理寺的人开口,锦衣卫蒋瓛已沉声宣布。
一项项严厉的惩罚从蒋瓛口中一字一顿地吐出,如同重锤击鼓,在中极殿内回响。
终于,有几位起初不敢出声求情的大臣鼓起勇气开口了。
“监国殿下,国法如铁,违法者自当受到严惩,但若惩罚过于苛刻,恐会引发民怨沸腾,血流成河,这似乎有悖于仁政之道。恳请监国深思熟虑,既维护律法,也要适度惩戒。”
蒋瓛闻言,冷笑道:“皇上昔日有令,官员贪污超过60两银子便处以极刑。科举作弊,动摇国本,不严惩何以警世人?微臣恳请监国坚持原则,从重量刑。”
众臣见蒋瓛搬出皇上的铁律,一时间都沉默了。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
解缙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
“微臣斗胆进言,犯罪官员自应依法处置,而那些科举士子,寒窗苦读几十载,一念之差步入歧途,朝廷若能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方显仁德之心。”
解缙竟为涉案举子求情?
在场官员无不惊讶,若非亲耳所闻,实在难以置信。
朱允熥适时颔首:“准奏。”
随即,他站起身来。
“本宫有旨。”
监国即将行使权力,群臣皆正襟危坐,静待圣谕。
“洪武25年恩科舞弊案,证据确凿。特旨严惩涉案官员及其家族,流放九族,财产充公。涉案举子,朝廷给予悔过机会。”
“举子及其三族流放广西道镇南关,剥夺功名,终身禁考,编入军中服役。三族成员则从事军屯。”
“臣等遵旨。”
刘三吾一伙算是彻底完了,难逃灭族、流放的命运,家产充公。
多亏皇上的60两银子那条线,科举作弊这种天大的罪过,没灭九族已经是他们烧高香了。
接着,这些心思活络的官员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朱允熥。
他们打的什么算盘,朱允熥自然知道。
“礼部左侍郎任亨泰晋升为礼部尚书,择日重开科举,为大明选拔人才。”
尚书。
真的当上尚书了。
任亨泰心里激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