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压低声音说:“可现今朝廷的宝船、大船都由水师管辖,臣等不敢私自涉足。”
朱允熥坦然道:“朝廷的水师船只,自然是供卫所使用。但我听说,在福建乃至广东,有许多海商自造大船,满载货物出海贸易。”
“而这正是我要给予各位叔伯的良机。一旦朝廷确定南征的战略,军队征战所得,除去上交朝廷的部分,其剩余的收益恐怕会让各位叔伯大吃一惊。”
“我希望各位叔伯能尽早着手在福建、广东等地购置或建造大型船只,用以战后转运战利品,并且未来也能将南疆等地的物产顺利运回应天。”
朱允熥心中已打定主意,要把海运这块大蛋糕,分给在场的将门之后。
朝廷固然可以直接独占这份丰厚利润,但那样做可能会拖慢大明打造海上雄舰的步伐。
动员那些与大明朝兴衰紧密相连的勋贵,担当起海运的重责大任,同时以利益为饵,激发和吸纳国内的士绅商人。
让他们自发关注海运,鼓励他们向外探索。
南疆那片地方的优沃,朱允熥所言非虚,确有其事。
唯有让大明子民深刻认识到那片沃土的宝贵,才能促使国内那些安于现状的利益群体迈出国门。
而非终日内部竞争内耗。
如此,最终只会导致中原有限的土地愈发集中于少数人之手。
一旦遭遇天灾人祸,便是中原动荡,流民四起,叛乱频发的凄凉光景。
稳固中原政局,从海外汲取资源反哺中原,这是朱允熥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破解王朝更迭宿命的方案。
至于解放劳动力,提升生产效率?
工业的兴起,岂是一日之功所能达成?
相比之下,朱允熥始终坚持,主动出击争夺资源更为直接有效。
毕竟,中原未来的对手们早已用实际行动向世界证明了这一点。
在都督府内,数十位功勋卓著的武将围坐,皆在细细品味皇太孙的这番高论。
哪怕他们多是战场上勇猛直前的战士,但细细咀嚼之下,也不难品出其中的深意。
张温在一番思索后,当即转头望向常升。
于是,侯伯们纷纷将视线聚焦在常升身上。
常升只好苦笑说:“殿下,您是想让我们这些家族来接手南疆的海运事务,对吗?”
朱允熥微微一笑:“各位是我的叔伯长辈,我最信赖的人。”
想要实现开拓疆域的蓝图,还得依靠眼前这批人。
不给够甜头,这些人怎会愿意离开中原舒适区,去拼搏奋斗呢。
至于说出去后如何获得好处?
与他朱允熥毫不相关。
听到朱允熥亲口确认,众人的神情不由放松下来,心中渐渐萌生出一丝丝期待。
如果南方真能中原一半富饶,海运大权又落入他们之手,就算要他们把家族中的年轻一辈都派去南疆征战,也会心甘情愿。
这都是为了家族的未来在努力。
常升追问道:“关于这次南疆的战略布局,殿下恐怕就会用到海运吧。那么,我们这些家族还需要为殿下做些什么准备呢?”
现在不是含糊其辞的时候。
朱允熥坦率地说:“如果南疆战略确定,我希望各家族的商人们能为南下的军队提供粮食、药材等物资。军队每有收获,也需要各位的商队运回应天销售。”
一提到涉及商贾的事务。
除了常升,其他在座的人要么低头沉思,要么眼神闪烁。
朱允熥轻轻一笑:“我可没怪叔伯们的意思,毕竟一家老小要养活,手头紧点也是常理。做生意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现在浙江那边正改革呢。”
“商人们虽然交的税多了,但这不恰恰说明他们对国家有贡献嘛,朝廷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话一出,大伙儿又琢磨了一下,觉得太孙说得在理。
早先朝廷收的商税不多,商人的地位自然不高也不打紧。
但现在浙江道对商人征重税,这可是商人们实实在在给大明做的贡献。
对大明有功的人,哪能还说是低人一等呢。
不过,曹震却小声嘀咕起来:“可我家真没几个做买卖的门客啊……那我不就亏大发了……”
这话一出,都督府里顿时憋住几声笑,差点没忍住。
朱允熥也只好翻了个白眼:“朝廷的政策一出,百姓自然跟着响应。景川侯还怕没人抢着往曹府门下送生意吗?”
“嗯?”
曹震嘴巴张得老大,一脸懵懂。
朱允熥摆了摆袖子,从主位上走下来,站到常升跟前。
“舅舅,京卫里可以开始挑些南方出身的兵士了,火器也得备足。龙江船厂和水师那边,也得传个话过去。”
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