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完毕后,新木康生环视四周,在朝堂中的官员中搜寻着什么。
不久,他的手指指向了文官行列中的礼部侍郎任亨泰。
“再禀大明天子,此次我国朝廷特派使臣前来,为大明天子祝寿,使臣首领已将贺礼呈交给大明礼部。”
坐在使臣席位中的李氏朝鲜国代表李成仁连连点头。
倭国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
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还有那些温顺低眉的女子,的确是份不得了的厚礼。
此时,新木康生已转过身,怒目圆睁,直指跪在一边的秋吉悠介。
他愤怒地仰望大殿上的朱元璋。
“此人,正是我倭国逆贼,来大明非但没有悔改之心,反而献媚进谗。”
“我此次来大明,一是为恭祝大明天子万寿无疆,二是为向大明澄清事实。”
“大明东南沿海的海盗之乱,并非我国所为,而是如这等逆贼所作所为,给大明带来灾难,毒害大明子民。”
“据我所知,大明沿海的海盗问题,除了有我国这些逆贼的作为,还有部分大明沿海的奸商假扮海盗,从中渔利。”
“对此,我国深感忧虑,我国天皇更是愤恨难当,恨不得亲手铲除这些祸害,以示清白。我此行,也意在向大明天子阐明这一真相。”
新木康生一番条理清晰的说明后,端坐于大殿之上,腰板挺得笔直。
他否认南北朝并存的事实,既避免在大明朝前暴露内讧,也借此强调倭国正统的归属。
更巧妙的是,南朝秋吉家的存在,成了北朝新木家的挡箭牌。
即便不时有人渡海侵犯大明,也可全部归咎于秋吉家。
这样一来,既能激起大明对南朝的不满,又断绝了秋吉家求助大明的念想。
朱允熥未曾料到新木康生口才如此了得,将所有脏水一股脑地泼给了南朝秋吉家,而北朝则摘的一干二净。
更令人意外的是,他竟还在大明君臣跟前,顺带揭示了大明自身的隐痛。
谁人不知,大明东南沿海的所谓倭患,其实大多是假冒者。
真倭与假倭的比例,在某些时刻甚至达到了一比九。
朱允熥正待开口训斥反驳,按着昨晚朱元璋的吩咐,准备对倭国发起新一波责难。
不料,背后却传来朱元璋手击桌面的沉闷声。
朱允熥即刻转身,目光低垂,悄然望了朱元璋一眼。
再看向眼前的倭国使臣,朱元璋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反感。
他厌烦地瞥了滔滔不绝为北朝辩解的新木康生,冷冷一哼,面上是毫不掩饰的鄙视。
“倭国难道穷得都买不起粮食兵器了吗?如果真是如此,大明不吝援手,出兵出粮,助你们倭国君主扫平国内的叛逆。”
新木康生的眼神刹那间闪过慌张,连忙应道:“外臣代我国君感谢大明皇上厚意,我国粮草丰足,兵马众多,不敢劳烦大明天朝。”
“那些叛逆无粮无械、如同稚童般脆弱,我国轻轻松松即可将其铲除。”
秋吉悠介曾闻言,猛然扭头,怒视着新木康生。
朱元璋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可紧接着,他的脸色骤变,一掌拍在桌面上:“放肆。”
新木康生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整个人呆立当场,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了霉头。
朱元璋猛地一喝:“你敢说倭国内部叛乱分子不过是些装备简陋的稚童?那他们又怎会有本事跨越大海,来我大明抢掠?”
朱元璋咬紧牙关,眼神凌厉地锁定新木康生,声音低沉而阴冷。
“咱看,你这贼子倒是衣着华丽,还献上金银财宝讨好于咱。怕是那东南倭寇之乱,就是你这奸贼一手策划,抢了大明财物,转身却在我面前哭诉喊冤。简直是狼子野心,罪不可恕。”
“没错,没错。”
朱元璋话音刚落,秋吉悠介便连连点头,指着新木康生。
“大明皇上圣明,倭国就是有这样的奸诈小人,把控了朝政,派兵侵扰大明东南。他们这一身光鲜,都是建立在掠夺大明子民的基础上。”
“最让臣不耻的是,这贼子用从大明百姓那里抢来的财物,反过来献给皇上。可惜我族困顿不堪,若非如此,定会倾全族之力,捍卫皇上和大明的尊严。”
“你……你你。”
新木康生见秋吉悠介居然如此无耻,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殿上,詹徽不屑地哼了一声,脸上满是嘲讽。
詹徽一侧头,肩膀轻轻撞了身旁的户部尚书赵勉一下。
这二人最近因为各自卖出大价钱的书法,私下关系还算融洽。
赵勉跟着偏过头,也望向詹徽。
詹徽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揶揄道:“看看这些倭国来的人,估计脊梁骨都没长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