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进入玉牌与尚方所残存的记忆之中,看到的是数百年前的郾城。
那时的燕城算不上有多繁华,但至少没有现如今的萧条,今天看上去是有什么节日,街上张灯结彩,过往的行人也都是有说有笑。
“阿云,是你昨天还说要与我同过元宵的,如今元宵到了,你却不在了。”柏岳突然出现在楚翊的视野里,他形单影只的走在热闹的人群之中,手上拿着一块白玉牌,正是他们之前在城主府所寻到的那块。
楚翊跟了上去,很显然,柏岳看不到他,只是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着。楚翊在这里只是一个旁观者,他影响不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人也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
只见柏岳穿梭在人海中,他可是鬼魂,除了楚翊,没人能看到并没有现身的他。
他很快走到了一间宅子的大门外,楚翊立马就认了出来,这是城主府。只不过楚翊他们所看见的那个城主府破败萧条,而此刻的城主府却是张灯结彩煞是好看。
柏岳在城主府门口站定,他周身突然环绕起那种浓稠的黑雾,下一个瞬间一股邪风刮过,挂在门外的灯笼尽数熄灭了,而城主府内一片黑灯瞎火之中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惊呼,柏岳勾起一个阴冷的小,飘忽而入。
楚翊跟了进去,他看见柏岳在院中现了形,紧接着便一招接一招的要了那些人的命,一整个城主府,大大小小几十口人,无一幸免。
楚翊握紧双拳,血腥气那样真实的刺激着他的嗅觉,那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和哀求让他看不下去,但这里只是残存的记忆,他什么也做不了,更别提救人。
整个院子被黑雾包裹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逃不出去,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的逃窜,却接二连三的被柏岳逮住虐杀。
柏岳没有刻意的一击毙命,他编造出一个又一个幻境,陷入幻境之中的人互相屠戮着,而没有进入幻境的人在万分的惊恐中被柏岳杀死,惨叫声此起彼伏,地面都被鲜血染红了,整个院子比炼狱更为可怖……
“阿云,你看啊,这些你口口声声说要守护的人,在得知你是妖之后,在知晓你可愈百病之后,便是这般对你的……”柏岳笑得癫狂,“你还总说我杀孽太重才没看到他们的好,可现在看来他们却是只有
死了才好。”
持续近半宿的屠杀,整个城镇都人心惶惶,但没有人能进来,也都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院子里再无活口,柏岳依旧癫狂的笑着,他大笑着走到后院的那神泉边上,对啊,这哪里是什么神泉,这不过是云麓身陨之地。
玉可挡灾,而修炼成妖则可愈百病,但云麓被人剖了妖丹沉于水底,适才有了这所谓的神泉。
“我白日里护不了你,只有在夜里来为你报仇了。”柏岳笑着,泪水却接连落下,“可这样也好,鬼和妖终归是不同道,但现在你也身死,你也可留存于世华为鬼魂了,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他们也算做了件好事?”
尽管嘴上这样说着,但柏岳的眼底却尽是悲哀。
他缓缓凝起法术,准备寻云麓魂魄,但试探一番后却毫无收获。不,不应该啊,这群人只是剖了云麓妖丹害她身死,但她的魂魄不可能消散啊!
柏岳几近失控的开始寻找云麓的亡魂,但四周一片死寂,无论他怎样呼唤,也没有一声回应……
从那天之后,柏岳几近疯狂的制造杀戮,以万人之血聚阵想要凝云麓魂魄,操控着万千亡魂想要寻云麓踪迹,他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直到……被人以尚方剑封印于城隍庙后。
封印柏岳之处并非人间地界,那是地府和凡界的一处通道,被化作囚牢后也正好断绝了两界想通的可能。
然而,突然某一天结界便松动了,据传是封印柏岳的那个神仙出了事,从那之后郾城便成了现如今的模样,柏岳无法在阳气太盛之处作祟,白日里和有活人居住的屋内他和他操控的那些妖物都去不了,但夜晚还敢出门的人却无一幸免都成了他祭阵的养料。
不过他祭阵也不过是为了寻回云麓魂魄而已,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却终究是一无所获。
柏岳留存在尚方里的记忆到这里也就消散了,楚翊下一刻就又站在城主府后院的神泉旁边了。只是现如今的城主府,已经变成了那萧条的模样,想来是离那场杀戮已经过去很久了。
云麓是在一个白昼醒来的,她这样虚弱的魂魄根本无法在白昼暴露于阳光之下,就在她几乎要再次消散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蛇妖,一个虚弱到也半死不活的蛇妖。
云麓别无选择借了蛇妖的身
,却还没明白今夕是何年就在夜色降临之初被蛇妖夺回了这具躯体的控制权。
接着云麓便目睹了她所不敢想象的杀戮,柏岳操纵着无数耀武席卷过路的商队和旅人,面对那浮尸遍野的景象他却是那般的不以为然。
他在一片血海中待她归来,他对这样的死亡早已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