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捂着脑门左右看,她不相信这颗胡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可是左右没人,只有她和沢田两个站在这里。上方也没有可以供人踩踏藏身的地方,瓦蓝的天空正慢慢变成黑色,有一两颗星星正在闪烁。总不可能是星星在砸她啊!
“没事吧!我看看!”沢田纲吉很着急的拉开她捂着头的手凑过去看,等看到了之后就更着急了。
今夏的脑门上蹦起了一个胡桃大的包,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好疼。沢田除了干着急之外,就只能眼睛湿润的说“乖哦乖哦不疼不疼”的摸她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
太疼了!老实说,今夏没有当场泪崩是因为她攥紧了拳头。流泪不等于会哭,受到重创的时候流眼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反倒是被沢田摸着头的时候,她差点没能忍住的哭出来:那个抚摸还真是温柔。
即使被突如其来的核桃砸到头,也不能改变她的初心。即使她意识到很可能有人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听他们说话。反正这些话也不是不能被听到的类型。今夏深呼吸了几口气,整理头发盖住了肿起的包,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没事啦,倒是你,今天云雀又揍你了吧。”
沢田犹豫了一下,说:“是啊。不,不过!我自己也有错,总是做一些让人火大的事……”他首先却是替云雀说好话。
今夏是认真觉得沢田这个人不错。
可能他处理事情的时候幼稚。可能他没担当总想逃避。可能他做事的态度太暧昧,没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很善良。
对于今夏来说,她已经见过了各式各样某方面出类拔萃的人才,唯一没遇到过真正善良的人,有时候她甚至想过,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单纯善良的人,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愿意体现自己善心的人。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正因为这样,她更想帮助沢田走出这个家里蹲的世界,她能感受到沢田对于走出去的渴望。
“让人火大的不是你哦。”她说:“你只是不适合尼特町的环境啦。对了,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为什么出不去了吧?是担心会不会因为宅太久跟社会脱节吗?放心吧,我们有专业的心理治疗机构,就算是与世隔绝的狼孩也能让他重新融入社会哦!”因为至今还没在本国发现过狼孩所以说大话也没关系!今夏想。
沢田纲吉干笑了两声,语调里全是苦涩。他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啦。真的很感谢今夏至今为止为我做的一切。可是……这样是不够的。啊!!我不是在让你为我做更多啦!不如说,我想劝你放弃,唔——”
又来了。今夏很不爽这些人说话都留半句的习惯。
“没关系。需要我做什么,你说。”她一只手揉着头,看着沢田。
“啊哈哈哈。”沢田的笑容却越加的苦涩了,他说:“还是不要把今夏也牵扯进来吧。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觉——啊呜呜!!”他最后一句话,是做好了觉悟吗?今夏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主道上来来回回的人不少,但是谁也没有要走这座小桥。那么远的距离,要精准的命中别人的脑门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为什么啊?故意不让他把话说完?
“好痛。”沢田叫着疼,蹲了下去。
今夏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给他摸摸头:“乖哦乖哦,不痛了。哎,今天不宜出行,我送你回去吧。”
两个人都被砸了脑门上一个包就这样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小桥附近那座小小的神社前面,有一抹白影一闪而过,地上还残留着几片剥离的胡桃壳。
回到家的时候,又是晚上八点多钟。今夏拿着钥匙打开自己租住的小公寓时,心里有一些寂寞和无奈。
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一点点消极的情绪,平时她可是很忙的,忙到连消极的时间都没有。今夏换好鞋子之后又检查了一下门,这才开始换衣服。
从高中开始她就习惯了独居的生活。早上不会有烦人的催起床的声音,晚上不会有人催睡。与此同时,当然了就不会有人给她准备早餐,晚上回到家更是吃不到热腾腾的饭菜。有利就有弊,这是没办法的事。
当时来说,乡下的学校对于她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累赘。决意上京的时候,家里是支持的态度。她只身一人待在这个冰冷又热情的都市里,只有各种假期的时候才会回到乡下的老家,却也体会不到琐碎的温情。她的家太大了,大到比城市里这间狭小的公寓还显得寂寞。
然而寂寞不是自暴自弃的理由。对于她给自己规划的路,家里给了她所能给予的最大支持。至少她在读高中和大学的时候不需要为了满足物欲去打工,这样就使得她能按照原计划去做志愿者,去参加社会活动,去铺平今后所需要的一切道路……每次想到这些,今夏不仅不会为自己能完成计划而沾沾自喜,反而有种空虚的烦躁。
她不知道青春应该是怎样的,她只想趁着自己还踩着青春的尾巴,做一些计划外的事吧?
面对着镜子里那张还称得上胶原蛋白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