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兵收到命令,立即往板桥水库当地驻军拨去电话,可奇怪的是,却同样拨不通。
通讯兵也从陆战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中嗅到一丝不安的意味,有些紧张地说道:
“报告营长,还是拨不通。”
这当然很不正常,虽然不能因此就断定驻军出现问题,但至少当地的通话线路看上去是完全中断了。
陆战当机立断道:
“改发电报,急电,不,特急电!请他们收到电报后,立即回复当地水库安全情况!”
看来上游水库地区的通讯线路已经完全遭到了破坏,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军用通讯设备和线路没有问题。
又一丝阴霾从陆战心头掠过,他突然想起韶惊鹊说过,梦里当地驻军给上级部门发过两次电报,对方都没有收到。
这是不是暗示着当地驻军的军用通讯设备或线路出现了故障?
那还能不能收到他发过去的这封特急电报?
“报告营长,已发送!”
眼下,陆战只有尽量集中精神不往最坏的假设去想:
“对方大概多长时间能收到?”
“报告营长,一般情况下,一个小时以内,但这边暴雨太大,不知道会不会对军用线路造成故障”
陆战的心又是一沉,即使线路没受影响,一去一来也要近两个小时时间,那时候天就完全黑了,如果上游水库真发生了险情,越晚撤离就会越危险。
但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除了他的臆想和韶惊鹊的噩梦,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证明上游水库出现了险情。
即使他现在跟指挥部联系,也没有理由说服对方相信自己的猜想。
可人命关天,陆战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让通讯兵拨通了樊团所在指挥部的电话。
没过多久,樊英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我是樊英光。”
陆战深吸一口气,还是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的情况下,把自己对上游板桥水库的担忧说了出来。
樊英光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你这么说,是有什么证据吗?”
陆战顿了顿,明知道很可能会挨训,还是咬牙开口道:
“没有,但我之前尝试跟板桥水库和当地驻军分别联系过,发现两者的日常通讯线路都已中断,足以见得他们所在区域可能已经因为暴雨出现险情。”
“我仔细在地图上看过板桥水库所在位置,海拔基本处于豫省平原最高点,其附近还有一座大型的石漫滩水库,以及下游大大小小数十座中小型水库。”
“一旦板桥水库真的发生决堤,那瞬间释放的巨大储水量势必将引起下游一系列水库决堤的连锁反应,到时候被覆盖的下游平原的人民群众就会陷入极大的危险当中。”
“所以,我建议在确认板桥水库安全之前,下游所有城镇的军民统一都先撤离到附近最高点的山上避险。”
他话刚说完,听筒里就传来樊英光大为光火的声音:
“简直胡闹!”
“让你带队尽快将安丰镇的居民转移到安全地带,你不抓紧时间完成任务,跑去看什么地图,研究什么水库,这是你能搞懂的东西吗?!”
“如果上游水库有问题,后方的专家团队早就知会指挥部做出进一步行动指示了,还是你觉得你比专家更厉害?!”
“你动一动嘴巴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这次暴雨灾情已经对豫省人民已经造成了多大的生命财产损失?”
“现在就因为你的个人猜想,就要让所有城镇军民统一撤离到山上,你知道这是多大体量的迁移,过程中会出现多少问题,最后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吗?!”
听到陆战一句没有证据,樊英光气得脑门疼,简直想不通他一向看好的优秀青年军官怎么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么想当然的话!
对面“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通讯兵看着陆战不敢说话,刚才两人的对话内容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此刻心里慌得直打鼓,只能眼巴巴地把自己营长望着。
以他对自家营长的了解,陆营长绝对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也绝不可能为了邀功抢功去捏造事实,他觉得陆战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陆战眉头紧锁地放下话筒,抬手揉了揉眉心。
不出他所料,没有证据的支持,樊团不可能会接受他所谓的建议。
难不成就只能听天由命,暗自祈祷那只是韶惊鹊的一场噩梦?
正思索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二连长毕国光已经带队回到了镇公所。
“报告营长,屠宰厂十三名职工已全部转移完毕。”
话音刚落,他身后急急忙忙跟着跑进来一个男人,穿着一件肥大的衬衣,被雨水一淋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刘海也挡住了眼睛,一进门就冲着陆战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