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小婴烧了一盆热水给父亲烫了个脚，陪父亲聊了一会，见父亲有些疲倦了，把父亲扶上床，看着父亲渐渐进入了梦乡，才蹑手蹑足地走了出去。
母亲李光兰和二姐芬娃都还坐在院坝里乘凉，朦胧的夜色下，萤火虫在围墙和树梢上忽明忽暗，院子外面的小溪里，不时传来蛙叫声。
二姐挪了挪屁股，给小婴让出了半截板凳，母亲李光兰悄声问小婴：“你爸睡着了？”小婴点了点头，母亲继续说道，“你爸平时没瞌睡，整夜整夜睡不着，可愁人了。今天不知咋的，这么早就睡着了。”
“咋的？累的呗！”二姐插话道。
“瞎胡咧，你爸干啥了？”
“他幺女回来了，高兴呗！这一高兴，话就多了，话说多了还能不累？”二姐说。
李光兰想想也是，点点头对小婴说道：“唉，你爸要不是念着你，恐怕早就没人了。”
小婴鼻子一酸，眼泪又吧嗒流了出来。想到父亲一辈子所受的苦，所遭的罪，想到父亲对自己的疼爱，禁不住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她流着泪对母亲和二姐说出了她的打算，想明天就把父亲送到县城大医院去看看。没想到母亲一听就直摇头，非常肯定地说道，你就是把他送到北京去也救不回来。
小婴很是不解，心想父亲才五十多岁，又不是得的绝症，咋就救不回来了？她相信只要对症下药，好好调理，再把营养跟上，父亲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像她一样，半年多以前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的身高就那样了，不可能再往上长了，哪知道及时补充了营养之后，身高居然蹭蹭往上窜。因此她认为，只要父亲的营养跟上了，出现奇迹也不是没有可能。
“妈，我还是想把爸爸送到医院去看看……”小婴不死心，试探着继续对她妈说道。她觉得她妈是怕花钱，所以才那么说的。她现在有钱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留住父亲。
“说得轻松，你是背着你爸去还是抬着你爸去？上次我跟你二姐送你爸去检查，折腾死人了，那时候你爸还勉强能走，现在你看你爸那样子，走几步就得歇着，还怎么去医院？别的不说，就这七八里山路，你就啥办法没有。”
“上次去检查医生咋说的？”小婴还是不死心。
“医生说你爸断了三根肋骨没接上，五脏六腑的伤耽搁久了，淤血没有得到及时清理，还说你爸能扛到现在都是个奇迹，换了别人，怕是早就没命了。”
李光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继续往下说道：“唉，你爸刚受伤那会仗着年轻，以为挺挺就没事了，那时候家里负担重，你几个又还小，他也不敢歇着，这一拖，就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光兰话音未落，二姐芬娃就插话道：“要我说，老汉这病就是怄气怄的，如果家里不发生这些个事，老汉的身体还不至于一下子就垮成这样。”
“家里发生啥事了？”小婴问道。
“你偷摸就跑了，大姐又出事，哥哥又分家，这还不是事？”
听二姐这一说，小婴心里更加愧疚，自己的不辞而别肯定让父亲伤心不已，哥哥又闹分家，这打击肯定也不轻，但大姐又会出啥事呢？小婴心里一紧，又急忙问道：“大姐又怎么了？”
“大姐、大姐没咋……”二姐迟疑了片刻，才说道，“大姐不是嫁人了吗？老汉心里放不下她呗！”
小婴见二姐说话有些结巴，觉得二姐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于是又盯着母亲问道：“妈，大姐怎么了？”
“没啥事，你爸闲的，一闲下来就爱瞎想，过去家里大情小事都有你大姐揽着，现在你大姐嫁出去了，你爸不习惯，总爱念叨你大姐。好了，都早点睡吧，小婴你跟你二姐挤挤，你二姐那间屋子分家分给你哥了。”
小婴哦了一声，跟在母亲身后，从父亲卧室里拎出背包，跟二姐回到熟悉的房间，四下里瞅瞅，仿佛时光停留了一样，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屋角上放的那把耙子还在，挂在木钉上的那件破褂子也没人动过。
小婴从背包里掏出杜姐送的那套西装，笑盈盈地递到二姐手上。二姐吓了一跳，惊讶地问道：“这、这是给我买的？”
“不是我买的，是我那帮姐妹们送你的。”
“送我的？”二姐捧着衣服，有些蒙圈，“她们凭啥送我衣服？”
凭啥呢？小婴不知从何说起。二姐从没出过大山，她的见识和思维，大概比放在屋角的那把耙子好不了多少，现在跟她说得太多，她也未必就懂。想了想，小婴说：“姐妹们都知道你在家里替我伺候爸爸，就送你衣服了呗。”
“我伺候我老汉，关她们啥事？再说了，老汉的事都是妈在操心，我也没……”
“好了，你别说了，快穿上试试。”
二姐别别扭扭地抖开衣服，见衣服成色如新，颜色又讨人喜欢，又惊又喜道：“这么高级的衣服，我穿合适不？”
“别人穿合适，凭啥你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