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很快就来了,福利院里来了个义工。
说起这个义工,路七觉得有点奇怪。福利院鳏寡孤独很多,但工作人员很少,完全忙不过来。院长听说有人自愿来做长期义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天天对路七念叨:“不知道那个好心人什么时候过来哟!”
好心人过来之前,竟然还要预告的吗?什么来历,是来福利院基层刷“经历”的预备党员?或者竞争奖学金的“慈善”学生会干部?
路七对这个好心人抱有十分的期待,希望对方是个能够跟上时代潮流的人,至少手机要能上网,让自己有机会给殷虞发封邮件。
好心人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到场了,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看上去清新无比,还挺养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路七觉得有点眼熟。
好心人到了之后,握着院长的手浅笑盈盈:“您好,您就是党玉党院长吧?我是言林!”
院长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年头好心人少啊!这么养眼的小姑娘更是少!看来祖国有救了!院长拉着言林的手就不愿意放:“言妹子你能过来就太好了!我都盼了你好几十天了!”
说得像迎接领导一样……路七暗暗吐槽。
言林反倒应付自如:“您十几年如一日做慈善,我应该向您学习才对。”
院长拉着言林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忆苦思甜,感慨抱怨,也亏得言林脾气好,一直保持微笑,还能时不时插嘴回应党院长。路七觉得佩服,反正在她当智障的这段日子里,她是受够院长的啰嗦了。
路七自顾自地练习走路,她现在好像神经短路似的,时而能够指挥身体,时而只能看着自己摔倒。好在路七发现,通过练习,对身体的掌控程度在提高。这是个好消息,要是努力得不到回报,那才是真正的绝望,说复仇什么的都是白搭。
就在路七练习走路的时候,院长和言林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福利院的小朋友们了。院长一一介绍着比较有特点的孩子,最后落脚到了路七身上:“路七是零六年七月收养的,她被扔在福利院门口,跟猫抢一只死老鼠,可怜极了。那时候还挺机灵的,后来就变得有些呆了,真是作孽哟,孩子还没傻呢,就给扔了……因为这里有点问题,一直没人要她。收养孩子的家庭都想要聪明又年纪小的,路七越拖越大,今年都十八了,依我看可能要跟我过一辈子了。”院长叹了口气,她倒不是不喜欢路七,只是觉得路七的亲生父母太不是东西了。
路七也是第一次得知“自己”的身世,不免觉得难过——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真正的路七。路七知道自己被亲生父母扔下了吗?现在自己占了人家的壳子,那路七的灵魂呢?
怜悯和疼惜甫一冒头,路七随即想到自己,要是原来那个不神秘失踪,轮得到自己吗?不免有些庆幸,然后很是愧疚。
言林点了点头,转头看着路七,弯下腰与路七对视,道:“你好,我叫言林。”
路七在福利院呆了一个月,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了,但从未有一个人这样与她对话,心里有点吃惊。张了张口想喊“姐姐”,出口却是“嗯嗯啊啊”,身体再一次失灵了。
党院长连忙道:“这孩子很喜欢你,你们有缘。”
路七一双呆滞的眸子注视着言林,心想:名字也似乎有点印象,难道真的是有缘?
言林摸了摸路七的头,对院长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请党院长放心!”
言林过来当义工,要做的就是陪老人家们聊天逗乐,或者陪小孩子们玩耍,总之都是一些文娱类别的。新来的义工,总不至于一开始就让人家干些又脏又累的粗活。
言林这小姑娘看着这么潮,肯定有智能手机。要是能装傻扮乖,想办法把手机“借过来”的话,就可以给殷虞发邮件了。路七计算得美好,于是跟在言林身后,呆呆傻傻地看她给老爷爷老太太们表演歌舞。
别说,言林腰肢又细又软,跳起舞来很有韵味,挺像那么回事的。一舞毕,路七啪啪啪鼓起掌。言林有些意外,盯着路七看了一会儿。
路七说:“好看。”
言林笑了笑,一点也不羞涩,应该是听惯了赞赏的。“七七真乖!”
言林带着小朋友们玩老鹰捉小鸡,路七身体不太协调,不想摔跤,因此蹲在一旁看。言林当母鸡,尽力护着身后的孩子们,一边跑一边笑。
路七蹲在地上,手抠着地上的泥巴出神。要想借言林的手机玩,有两个要素。一是言林要喜欢自己,才能撒娇成功,二是言林得相信自己不是那么蠢,不会把手机摔在地上。
也就是说,在言林面前不能那么“蠢”,这简单,因为自己本来就不蠢。
发呆的时候,路七并没有注意到,言林的眼神总是时不时朝她这边瞟过来。
玩了两局之后,言林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对路七道:“一起来玩么?”
路七正在考虑撒娇的九十九种方式,一惊抬头,便看进了言林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