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斯言,你还真是口是心非。”姜岁啧啧开口。
熟悉的触感让谈斯言下意识地反握住那只手,下一秒听到她的话,他脸色倏地一沉,想甩掉她的手又顾忌伤到她而不敢用力。
一时僵持在原地。
姜岁也不在意谈斯言的冷脸。
他能在听到她的语音后主动踏出这间病房去找她,就已经说明了他并非表面上那么不在意她。
这就够了。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故意将她往外推,只要她不接招,那他就没辙。
姜岁本以为谈斯言会像昨晚那样说些什么逼她离开,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回了病房。
看着他不太熟练地摸墙走路的样子,她也没有上前帮忙,默默地操控轮椅跟在他后面。
谈斯言不会希望她在这种时候帮他的。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越是站的高,骨子里越是有种傲气。
就算是眼不能明,行走困难,也不会去求助别人。
姜岁跟着他进了病房里,然后……
就被他彻底忽略了。
不论她说什么,他都好似没有听见,仿佛她只是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就连她递过去的水,他宁肯等医护进来时给他倒水,也不接她的。
像极了一座冰冷的墙,密不透风地
把姜岁阻隔在外。
可他要是不在意她,似乎没必要这么刻意地冷落她。
想到这里,姜岁心里好受了些。
就在这时,程南拎着个袋子走进病房里,先是跟姜岁打了声招呼,然后恭敬地对谈斯言道:“谈总,东西拿来了。”
谈斯言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摆桌上。”
“好的。”
程南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细心地摆正。
姜岁好奇地看了过去,紧接着双眸一缩。
居然是那幅放在谈斯言书房里的白月光肖像画!
他现在都看不见了,居然还要把这副画摆在床边。
姜岁顿时如坠冰窟,握着水杯的指尖用力收紧,微微泛着苍白。
她不是不知道谈斯言这么做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逼她离开。
可他偏偏用了这一种对她而言伤害最大的方式。
他不是不知道她有多介意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白月光初恋。
却还是这么做了。
除了他是真的厌烦看见她,没有其他原因。
对着相框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肖像画,姜岁实在没办法再继续欺骗自己,谈斯言是在意她的。
他对她的纵容,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她。
而是她的这张脸。
想到这个可能,姜岁眸
中闪过一抹难堪,坐在这里甚至有点自取其辱的感觉,脸蛋煞白难看。
等她出去后,程南担忧地向谈斯言表示:“谈总,姜小姐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似乎被……打击到了。”
他看了眼那个相框。
他翻了好久才从书房的储物箱里找出来。
如果谈总在意这个相框,大概不会放置得那么随意。
可姜小姐并不知道,恐怕还把这上面的女孩当成了谈总心心念念的什么人。
谈斯言神色平静,指尖从纱布边缘移过,喉结缓缓滚动了几下。
“走了也好。”
他料想,祝淮与大概是将全部实情向她和盘托出了。
否则她不会在他一再的冷淡对待下,还心无芥蒂地主动过来照顾他。
她是性子软,但也软得有棱角,不是没有脾气的软包子。
只不过,他不需要她的愧疚之下作出的补偿。
实际情况与谈斯言的猜想背道而驰。
姜岁的确和祝淮与旁敲侧击过他的病情,但得到的回答和谈夫人说的别无二致。
被谈斯言甩了数次冷脸也不生气的理由,也仅仅只是心疼超过了愤怒。
她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很清楚当眼睛无法给予感官反馈时,人会不由自主陷入暴躁易怒的敏感情
绪里。
在她看来,谈斯言是因为眼睛受伤和不想她担心才会那样对她,并非有意。
可是那幅肖像画,让她的心疼成了一场笑话。
害他车祸失明的人又不是她,她为什么非要凑到他面前自讨苦吃?
她心疼他,他心疼过她么?
还拿什么白月光初恋来扎她的心!
姜岁趴在枕头上,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心情低落到谷底,连眼皮都不想睁开。
叮咚。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姜岁本来不想接,奈何铃声响个不停,最终还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