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顿在原地,伸出去的手滞在半空,明眸怔怔,“你们认为,是我看不惯姜睿,故意把他弄进去的?”
姜睿做的那些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么?
“岁岁,你弟弟现在已经吃到苦头,你也该满意了。”姜父面露颓色,“五年牢狱,难道你想毁掉你弟弟的一生吗?”
“妈求你了,放过睿睿咳……咳咳咳!”姜母说着话突然剧烈地呛咳起来,捂住嘴咳得很是厉害。
丝丝血线顺着她手指缝滴落在地,猩红刺目。
姜岁双眸错愕地一再睁大,眼看着姜母往旁边一歪晕倒过去,脑袋里骤然变得空白。
半小时后,附近的私人医院。
姜母从急救室出来后,被推进了病房里。
姜岁坐在病床边,脸色苍白如纸,还没从刚才医生说的那番话里回过神来。
肺癌中期,需要等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做手术,否则的话可能活不过明年……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直以为家里没了她,父母会过得更舒心。
“去找你之前,你妈还一直叮嘱我让我别告诉你这件事,怕你为她担心难过。”姜父站在旁边叹气,“她这两年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要为了你弟弟的事劳心劳神,
病情都加重了。”
姜岁咬了咬下唇,“那你们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她一直留着之前的号码。
“我四年前丢了工作,还背上了一笔债务,家里的情况一下变得很艰难。我和你妈是苦过来的,熬一熬日子也能过。可你和睿睿还年轻,不该跟我们一起吃苦。”
姜父三言两语解释了这几年对姜岁不闻不问的原因。
她沉默片刻,“现在还欠多少钱?”
“我和你妈已经还了一部分,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万。”姜父搓了搓手。
一百多万债务,再加上姜母治疗需要的费用,少说也要两百万。
家里现在的情况,根本拿不出这个钱来。
姜岁闭了闭眼,“医药费和手术费我来出。”
“那债务……”
“这不是我的义务。”
姜岁眸光冷静,并没有因为姜父卖惨就一时上头,把他们的债务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能出医药费和手术费,已经是她仁至义尽。
姜岁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十多万,我想应该足够支付医院的费用了。”
姜父看她要走,急忙叫住她:“岁岁,那你弟弟呢?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放出来?”
姜岁顿了顿,
看着他说:“监狱不是我开的,我没有权利决定送他进去或是出来。倘若你们当初把他教的好一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完,她转身离开这里。
姜父脸色瞬间变了,低低地咒骂了一声,“这个不孝女,心真够狠的!早知道当初……”
话说到这里,姜父想起什么看了看四周,哪怕没人经过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离开医院后,姜岁有些神思不属地走在路上。
她是不是太心狠了?
两百万而已,她咬咬牙也不是拿不出来。而且只要拿出来就能够解决爸妈目前的困境,让他们的生活更加舒适。
可是她却忘不了过去他们都是怎么对待她的。
理智上她选择了体谅,情感却无法让她原谅。
她不想被所谓的亲情裹挟,却又渴望得到毫无保留的亲情。
姜岁自嘲一笑,难怪都说,人一生都在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滴滴——”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喇叭声。
姜岁怔怔抬头,眸底倒映出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
她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起立,急忙往旁边一躲。
不知道那辆车的司机是怎么开车的,都快把车开到绿化带上来了。
姜岁右腿不小心被车身擦到,不受控制地坐倒在地上。
那辆车停都不带停的,歪七扭八地开远了。
姜岁想骂人的心都有了,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这些人有没有素质啊!
这一幕落进了谈斯言眼里,当即让司机停车,旋即推开车门,衣摆生风地朝着绿化带那边走去。
姜岁龇牙咧嘴地捂着膝盖,还没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整个人忽的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呼吸霎时间被清冷的雪松木香占据。
她愕然地抬起头,谈斯言那张宛如精雕细刻的俊美面庞映入眼底。
他沉着脸把她抱上车,动作轻缓地放在了座位上。
“伤到哪儿了?”
说这话时,他的神色都是紧绷而愠怒的,狭眸里一片暗色,化不开的冰冷与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