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时节,白日炎热,待到黄昏起风了,才略显凉快起来。
一日的差事结束,姚寄庭收拾一番桌面,与几位同僚前后出了门。
“豫德,初十有空吗?”
走着走着,左边肩膀被人一拍,姚寄庭回头,对上同科进士杨川神采飞扬的脸庞。姚寄庭微笑,“怎么,杨兄有喜事?”
杨川抽出折扇摇了摇,笑道:“喜事算不上,就是初十我生辰,想请几个朋友去一品斋吃席,席后坐船游湖,趁休沐好好逍遥半晌。贤宗他们都说好了,就差你一个,怎么样,豫德那日有安排吗?”
姚寄庭微微沉吟。初十,他已答应陪妻子去上香,只是,杨川生辰,特意邀请他了,他不去似乎不太合适,而且他现在在户部做事,正六品山西清吏司主事,杨川分到了工部,但杨川父亲任山西清吏司郎中,正是他的顶头上峰……
“杨兄生辰,我当然要与杨兄同贺。”姚寄庭并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杨川朗声道谢,径自回家去了。
姚寄庭笑容收敛,想到家中盼他休沐盼了几日的妻子,有些为难。
“天黑了不回家,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熟悉的威严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姚寄庭心中一凛,连忙打起精神,朝来人行礼,“岳父。”
陆斩淡淡应了声。
姚寄庭恭敬解释了一番,当然只提杨川邀他同游,未提他注定要爽了妻子的约。
陆斩最不喜书生们那一套,皱眉提醒道:“喝酒可以,不许碰那些歌姬。”
“岳父多虑了,只是我们几个同科小聚,没有歌姬,否则我也不会答应。”姚寄庭低头保证道。
陆斩能把女儿嫁给姚寄庭,自然提前查过姚寄庭的行事做派,知道这是实话,警告完女婿就走了。姚寄庭恭恭敬敬地跟在岳父身后,一直把陆斩送上马车,他才上了自家马车,打道回府。
陆筠在屋里给丈夫做秋袍呢,丈夫归来,她喜上眉梢,但这喜意在得知丈夫不能陪她去上香求子时,立即消失的干干净净,一脸哀怨地望着丈夫。
姚寄庭愧疚极了,但他有他的难处,走过来,扶着妻子肩膀解释道:“阿筠,官场应酬必不可少,我在翰林院熬了三年多才分到户部,再想往上升必须得到扬大人的举荐,现在我与杨川打好关系,对我将来的升迁也有益。”
陆筠不懂,闷闷道:“杨大人是户部郎中,我二哥也是啊,有我二哥帮忙,你还管他……”
姚寄庭笑着打断她:“不一样的,我在山西清吏司,二哥管的是浙江清吏司,不然我岂不会陪你?
陆筠懂了,可盼了多日的夫妻同游一下子没了,她就是不高兴。
“再等等,二十那日我肯定陪你。”姚寄庭亲亲妻子小脸,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陆筠眼帘不抬,秀眉仍蹙。上香求子,她越早求菩萨送子,菩萨才会越早帮她,而且她因为丈夫不陪她就不去,菩萨在天有灵,肯定要觉得她不够诚心。咬唇想了想,陆筠叹道:“罢了,你去赴席吧,明天我去问问嫂子,如果嫂子有空,我请嫂子陪我去。”
妻子不怪他,姚寄庭松了口气,却笑道:“费那事做什么,让祖母陪你去不就行了?”
陆筠立即摇头,心虚地扯谎道:“祖母年纪大了,坐马车太辛苦,还是我跟嫂子去吧。”
每日都要承受姚老太太盼她生子的目光,陆筠现在连去姚老太太面前晨昏定省都要发愁,怕见到姚老太太,难得可以出门,她怎么会自己找罪受?与嫂子同游是散心,跟姚老太太在一起,她坐立难安。
姚寄庭是男人,不懂女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以为妻子真的孝敬祖母,他欣慰不已,抱着人夸道:“阿筠真好,你这么体贴人,祖母肯定会越来越喜欢你的。”
陆筠靠在他怀里,无声地笑了,笑容苦涩。
第二天,姚寄庭继续去户部当差,陆筠陪姚老太太用早饭。饭后,姚老太太看着孙媳妇喝了满满一碗调理身子的补药,这才道:“趁早上凉快,你这就回娘家吧,问问你嫂子有空没,她若没空,祖母陪你去。”
关系到姚家的子嗣,姚老太太再懒得折腾也愿意陪孙媳妇去上香。
汤药味道又苦又怪,陆筠虽然喝习惯了,但还是白了脸蛋,乖顺点点头,行礼过后就领着周嬷嬷走了。
“夫人。”走出姚老太太的院子,周嬷嬷熟练地把袖中的蜜饯递给她。
陆筠笑,接过蜜饯含在口中,化解嘴里残留的苦味儿。周嬷嬷在旁边看着,又心疼又无奈。女人生不出孩子,那就不能怪婆家人催得紧,而且姚老太太只是安排夫人喝汤药,这在高门大户里都算是好的了,换个婆婆或是老太太,恐怕早就往姑爷房里塞人了。
因此周嬷嬷虽然有点不满姚老太太,却没有在朱氏、萧氏耳边告过状,更别提陆筠怕她多嘴,早就提醒过她。
换身衣服,陆筠浑身轻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