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吧。”
傅岳到底还是拒绝了,但比起前几次的冰冷,态度终归温和了许多。
这也算是进展吧?大脑被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占领的阮夏唯有自我安慰。
见阮夏站着不走,傅岳面露疑惑。
“不是说送我回家么?”
“……我去开车。”
“我也一起去。”
阮夏生怕他言而无信,立时跟了上去。
傅岳想笑,又怕被她看出端倪,唇线紧抿。
去停车场要经过种满了法桐的小道,夏天甩尾远去,秋风乍起,吹落了些许将黄未黄的梧桐叶,路灯昏暗的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阮夏跟在傅岳身后,脚步轻盈,一下踩在落叶上,一下去捉他的影子,玩得不亦乐乎,傅岳话再少,她也不觉尴尬。
傅岳开黑色的捷豹xj,这车和他本人一样,颜色虽沉闷、线条却性感。
车锁一开,阮夏便第一时间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
傅岳坐进车子的时候,她正毫不客气地伸手开天窗。
车子开出了一大段路,傅岳才想起该问她的住址。
“你家在哪儿?”
阮夏不正面回答,随手一指:“左拐,上高架。”
高架?
“……”作为陌生人,傅岳只得将错就错。
初秋夜风凉。天窗敞着,穿长袖衬衣的傅岳都抵不住不断灌入的冷意,更别说身旁穿无袖纱裙的这位。
他正想关上天窗,侧过头却见阮夏早已把自己搭在后座的烟灰色薄开衫披到了身上。
她人瘦,个子也矮,蜷起腿整个人窝在副驾驶上,座椅竟还能空出三分之一。
见阮夏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的侧脸看,完全不掩饰眼中的爱慕,傅岳反倒觉得不自在。他打开收音机,随手调到一个音乐电台,想搅散浮在空气里的危险气息。
电台正放陈奕迅的《不要说话》。
阮夏问:“这歌儿好听,谁唱的?”
“不知道。”傅岳又问,“下了高架怎么走。”
“右拐右拐再右拐。”
“……”
而后再无言。
开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到了阮夏的公寓楼下。
傅岳想去便利店买烟,遂跟着她一起下车。
“你辞职后还找工作吗?”赶在阮夏说再见前,傅岳突然问。
阮夏意外了半秒,想了片刻,认真地说:“找呀,我是一定要做大提琴手的。”
“为什么?”
“因为感兴趣。一辈子这么短,能提得起兴趣的东西并不多,不想尽办法地得到怎么对得起自己?”阮夏目光炯炯,一语双关。
“再感兴趣也不值得卖笑?”
这话之前还有一个人问过阮夏。
在海选被淘汰的那一个月里,她其实也尝试过别的途径。听说司菲会客串某部电影里的音乐家后,她立刻应聘群众演员。因为外形格外出众,她顺利地被选中。然后开始了长达十天的煎熬。
十天里,因为不肯出卖色相,她扮演过跟踪女主被群殴的蛇精病、跳楼摔死的失足女、病人甲、医生乙、路人丙和丁,没角色演的时候就穿着戏服和其他群演手拉手顶着酷暑当人墙阻拦不听指挥的娱记和粉丝。
然而第十一天刚领完中午的盒饭,阮夏就听说司菲为了专心准备独奏音乐会和不想踏足娱乐圈临时辞演。
把难吃的盒饭随手送给和自己一起当过人墙的难友后,她正想直接离开,却被误会她是因为不愿接受潜规则才放弃明星梦的难友拉住。
难友告诉她,想当明星并不是只有卖身这一个捷径,某某非科班、相貌负一百分的一线男星,原本也是群演,因为有些功夫,被某国际大导演选中做保镖。
当上保镖的第二天他的运气就来了,遇到了想绑架导演的匪徒,他以一敌四救了导演的命,换来了男一号的机会,一举成名。
多亏这位难友的启发,阮夏才想出了把禇君推入泳池的烂计划。
不过这位难友和傅岳都不了解的却是,她并非不肯卖身,而是不肯卖给丑八怪。
“卖笑并不是不可以,但要看对方是谁。”阮夏莞尔一笑,声线柔媚,又不失天真,“傅先生,其实我已经后悔了。”
一路上她都暗自懊恼,不该为了保住面子说那句“不需要再奉命卖笑”。
在那种情境下遇到拒绝了自己的心仪的男人,简直尴尬满天飞。
冷静下来想一想,其实吸引她的是傅岳的脸和身材,又不是这个人,既然不求天长地久,会不会被他看轻有什么重要?
若是拿为了养家不能被团长炒鱿鱼做借口霸王硬上弓,眼下说不定已经亲上他漂亮的嘴巴了。
傅岳还没弄明白她后悔的是什么,阮夏便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