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手却不自觉地微微发颤,她低头许久才告别道:“既然你不接受护工,那就算了,我先回去了。”
她抓起沙发上的皮包,急急地往门外去,偏偏被程易安叫住。
程易安何时变成这样不依不饶,方糖突然怒了,她大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交往过,你有证据吗?别一直一直和我说十九岁,那都已经过去了!”
证据?程易安静静地望着方糖,他有的证据太多,可是那些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比不上记忆这个证据。
算了吧,他想。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他忽然笑了,“我只是想说我还没吃早餐。”
“我给你买。”她还是背起了包包出了门。
程易安没有说谎,他真的饿了,饿的胃有点疼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晓茹一个人照顾起了程易安的生活起居,程易安说的不错,他当然不需要护工,因为有林晓茹在。
日子就这样不急不慢的过了下来,直到方得从国外进修回来,方得是方糖的哥哥,父亲和母亲离婚后,方糖和这位同胞哥哥几乎没什么联络,直到父亲去世,方糖才和方得联系频繁起来了。方得和方糖长得不像,狭窄的眼睛更多像是方父,连职业也继承了父亲,是市里颇有名气的儿科医生。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带了一只德国牧羊犬,让方糖代他养一段时间。
方糖奇怪方得怎么会好好养一只狗,便在他送狗来的当天,多问了几句:“没想到你还有闲心养狗。”
“一个人独居久了,总是要有个伴的嘛。”方得耸肩十分坦荡。
方糖俯身摸了摸那只叫“英雄”的德国牧羊犬,让小岚先带进了里屋。方得这才问道:“听说程易安回国了?”
方得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方糖点点头,说:“是啊,他
回来了。”
“他是个心理医生,你……有没有被他察觉?”方得又问道。
方糖摇摇头,她不确定,她装的那么辛苦,可程易安却那么聪明,也不知道自己那些细微的神情是不是被程易安察觉了。
“他知道我有严重的失眠症,提议我去看心理医生。”方糖道。
方得思忖片刻,忽然哼笑了一声:“的确,你不仅要去看心理医生,还应该去他的心理诊所看病。”
方糖狐疑地看着方得,不知道他有何用意,方得这才解释道:“他那么聪明,不让他死心恐怕是不行的。”
程易安休息了一个多月,才在九月的时候准备回诊所上班,这次的意外用丁致远的话讲就是历劫飞升上神。
程易安倒是一点不信丁致远的胡扯瞎掰,迅速地投入工作,没想到刚上班的第一天,就有个病人在等他。
程易安一身西装革履严谨正式,他整理好领带,手中握着黑色皮面笔记本,径直推开了咨询室的门,引入眼帘的是棕色的绒布墙,苹果绿的窗帘以及玻璃圆桌上的绿色盆栽,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新温暖。而此时程易安却忽然停住了步伐,米黄色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黑色的长发软塌塌地搭在肩膀上。
女人徐徐转过头,唇畔扬着一丝笑意:“程医生,不欢迎我吗?”
“方糖?”程易安微微讶异。
“我来找你看病,喔,不对——”
方糖想了想又道:“我应该找的是丁医生看病。”
程易安心存疑惑,方糖怎么会好好改变主意,来看医生。
但还是微笑道:“那你走错诊室了。”
“哦,能麻烦你带我去丁医生的诊室吗?”
“可以。”
程易安点点头,随后就当自他的诊室跨步出去,将方糖带到了一旁丁致远的诊室之中。两人的诊室格局大小都差不多了,连盆
栽摆放位置也差不多。但总感觉丁致远的诊室会更有生气一些,难道程易安这个人身处在哪里,就能把哪里变得毫无生气吗?
“就是这里了。”
推开丁医生诊室大门时,程易安故意对方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落在她身上的眼光,却依旧一点也不客气。
他太好奇了,方糖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他将方糖从头到尾都给打量了一遍,这才开口道:
“你之前不是打死不愿意来看心理医生的吗?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方糖早料到程易安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她。
方才,他打量她时,她便干脆站定在那里,大大方方地让他看了够。
过后,才半挑起下颚,回了程易安一个反问的眼神道:
“我是不想来,这不是被你们逼烦了吗?干脆听你的话过来看一下。”
程易安单手插在裤兜,懒懒问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听我的话了?”
听话?方糖怔了怔。
“我只是想证明我没病,根本不需要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