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烛火飘忽,明暗不定。
张九阳瞬间便察觉不到阿梨的气息了,仿佛小姑娘真的已经死去,魂魄消散。
走阴过程中,走阴人和死人没什么区别,手脚冰凉,气息和脉搏全无,哪怕是再高明的大夫来了,也会让家人准备后事。
故而必须锁紧门窗,否则外人进入,将他当做死人处理,甚至一把火烧了,那就倒霉了。
在二爷的那本走阴册子中的,就记录过这样的倒霉蛋。
房间中的阴气越来越重,四周隐隐有阴风刮来,将门窗吹得簌簌作响,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张九阳则是紧紧盯着那三根正在燃烧的香,如果在香燃尽之前阿梨还没有回来,他就要立刻将阿梨的鞋子全部摆正,将其唤醒。
否则阿梨就将永远迷失在地府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
转眼间,那三根香已经烧了大半,而阿梨还没有什么动静。
张九阳开始有一丝着急。
她在地府中究竟遇到了什么?
会不会被阴兵和鬼差发现了?
一直以来,两人都是并肩作战,这一次放任阿梨孤身入地府,张九阳在人间纵有万般神通,也无计可施。
慢慢的,三根香烧到了底部。
就在张九阳准备终止此次走阴时,那覆面纸突然动了,阿梨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息,坐起了身子。
“九哥,我,我……”
她面色煞白,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
“别着急,慢慢说。”
到底是凶级的厉鬼,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差点就被追上了……”
“九哥,我看到杜爷爷了!”
张九阳心中一动,道:“他在地府可还好?”
阿梨闻言立刻摇头道:“不好,一点都不好,杜爷爷可惨了!”
“我看到杜爷爷被阴兵押着,在算着什么,他的手指不断溃烂,身上好像被火烧着,眼珠子掉了又被阴兵强行塞回去,对了,舌头还不断被拔掉,拔了又长,长了又拔……”
张九阳闻言心中一震。
杜神算竟然如此凄惨?
这哪是做阴吏,简直像是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地府的阴兵,到底在逼他算什么?
“我当即砍了那两个阴兵,本来想带杜爷爷一起逃走的,但发现杜爷爷根本逃不了,他的脚都生根了,好像……好像棵树一样被种在那里……”
“对了,那里还有好多个像杜爷爷一样的人,都生了根……”
阿梨显得有些沮丧。
张九阳心中一震,很多个和杜神算一样遭遇的人?而且像植物一样被种在了地府的冥土上?
那种场景,想想都诡异,令人心中一阵发寒。
“那封未写完的信,你有问吗?”
阿梨点点头。
“我问了他,那没写完的话是什么,杜爷爷当时好像有些疯癫,口中都是鲜血,说得含含糊糊的,我,我没听太清……”
她敲敲脑袋,仔细回想道:“好像是什么扇子,馍馍的……”
扇子?馍馍?
张九阳一头雾水。
他实在想不明白,难道是要让自己带上扇子还有馍馍再南下?
这也太扯了,肯定有别的解释,或者就是阿梨回错了意,毕竟这個小家伙,连成语都用不好。
“紧接着,就有阴兵发现我了,哼哼,我是谁,九哥座下第一高手,齐天小圣江幼梨,岂会怕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我提着两口宝刀,一路杀过去,眼睛都不眨一下,今日,就叫那地府血流——哎呦!”
张九阳狠狠敲了她一下,因为是纸人之躯,她头上竟然凹下去了一个洞。
“说正经,别扯皮!”
阿梨做了个鬼脸,继续道:“我不是怕他们,只是牢记九哥的叮嘱,见他们来了,我就跑,他们就追,但他们骑着马,我跑不过他们……”
张九阳心中一紧,虽然知道阿梨已经脱困,但还是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
难怪这三根香都快烧完了,阿梨才姗姗醒来,这次地府之行,竟然如此惊心动魄。
“关键时刻,我想起了师父给我讲过的一个事,他说大部分阴兵其实都没有多少智慧,只是靠着某种本能在行动,因此情急之下,若是学公鸡打鸣,就会让他们误以为天要亮了,暂时鸣金收兵。”
“只不过这种方法不适合阴将,只适合阴兵,如果有阴将在,阴兵就只会听令行事,而阴将有一定的智慧,是不会上当受骗的。”
张九阳恍然,难怪二爷之前没有用过这一招,因为当时他们在罗田县遭遇的阴兵中,可有着不少身穿金甲的阴将。
“我当时灵机一动,就学公鸡打鸣了,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