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回了驻巡所,打电话给高升平。
“厅长,是我,林泽。”
“奥,生民啊,有什么事儿吗?”
“上回,咱们跟斋藤君吃饭时候说的事儿,我有点眉目了,从津门那边来了个客人,他得见见。”
高升平沉默了一会儿,“生民啊,斋藤君他之前就说了,他不好见啊。”
“厅长,到谈价的阶段了,他要是不好见,是您谈还是我谈?咱俩当巡警还行,做买卖就是外行了,谈高了还好说,要是低了,上面有人不满意,那不就好事儿变坏事儿了吗!”
高升平一听,卧槽林老弟说得对啊!
没想到斋藤这个老小子,整天除了泡花姑娘就是抽大烟,整个人一天到晚昏昏沉沉的,还有这个心眼儿呢!
“生民,你说得对,我等会儿就去找斋藤,这事儿还得他出面,咱们可不能出这个头!”
“厅长,到交货的时候,您可以多往前靠,出出力,这样咱们给他们找下家,又帮他们顺利交货,也算是有里有面儿,斋藤君也不会挑理的。”
高升平闻言,觉得非常有道理,“生民老弟,你真是活诸葛、智多星,你放心吧,我无不照办。”
挂上电话,高升平开心的哼了几句戏。
有了林生民,自己得少动多少脑子啊!
驻巡所里,钮三儿进来倒茶,对林泽说道:“爷,该置办年货了,我开了一个单子,您过过目?”
说完,钮三儿递过来一张红纸。
他吸取了上次忘记给林泽买冬天烧的煤炭的教训,现在是事事想在前面,没事儿就抱着万年历看,生怕再错过什么大节,头两天送灶那灶王爷画像,就是他买了送过去的。
林泽接过来红纸,看了看钮三儿列出的东西。
吃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
林泽看着年轻的钮三儿笑了笑,有心培养他,“钮三儿,我问你,这逢年过节,重要的是什么?”
钮三儿想了想,“自然是家人团聚,辞旧迎新,顺带着祭拜天地祖宗,祈求风调雨顺,要么就是来年撞大运。”
大运可不兴撞啊!
“还有呢?”
钮三儿挠挠脑袋,半晌没说话。
“逢年过节,除了要跟家人团聚,剩下最要紧的就是走动,平日里,你想走动,还得找个借口,现在有现成的借口,怎么能不用?礼尚往来,而一年三节,就是最紧要的日子,过中秋,你给人送几个月饼,人家就算不吃,那也知道你有这份心,过年了,你去送半个猪一只羊什么的,人家包了饺子吃,是不是得念你的好?钮三儿,你记住了,管家可不是好当的,能当好管家的,给他个宰相他也能干了,这管家两个字,一个是内,一个是外,在内要管好丫鬟小厮,管好各项吃穿用度,在外呢?那就是人情世事,迎来送往了。”
钮三儿听完,麻利跪下来给磕了几个头,然后红着眼圈儿道:“爷,您给我说的这一番话,比金子还珍贵,三儿以后记住了,只要您不嫌弃我笨,我当牛做马跟着您,就算死了也值了!”
林泽摆摆手,“去去去,大年下的,甭在这说不吉利话,把礼单重写了拿过来。”
过了一会儿,钮三儿拿着几张礼单过来,“爷,您看看,当头一份儿是给高厅长的,都是些吃穿用度的东西,封多少大洋,还得您定夺,后面几份,是给厅里边许厅长和其他处长们的,再后面就是署里的几位副署长,至于宪兵司令部那边儿,我实在不熟悉,还得您来定夺。”
林泽看了看,这才满意了,吩咐道:“夜里到黑市把东西买了,明天雇车给人家送府上去,宪兵司令部那边你甭问了,去吧。”
等钮三儿去安排了,林泽看着左右没什么事儿,索性回了家。
没成想一到家,就听见若雪的哭声,还喊着姐姐姐姐我不敢了之类的话。
林泽赶紧进去看,兮月不知道因为什么生了气,正把若雪按在院当间的板凳上,拿着笤帚在那打呢。
兮月本来是柔弱善良的性子,此时柳眉微蹙,嘟着嘴打若雪的样子,倒是挺有意思。
“怎么了这是,怎么还打上了。”
若雪本来就是装模作样的喊,一看林泽来,就闭了嘴,生怕林泽觉得姐姐真打了她。
问了半天,才知道今天兮月在家炸吃食,什么茄盒藕盒萝卜丸子麻叶春卷之类的,见样都炸上半盆,这是留着过年用的。
可是若雪不老实,小嘴叭叭叭个不停,兮月让她别说话,她就是不听,最后还说了一句,“什么时候才能炸完啊?”
按照此时的风俗,炸东西的时候不能乱说,多少沾点不吉利,像什么完字这样带有不好意思的字,连想都不能想。
这下兮月是真生气了,虽然不舍得使劲,还是按着若雪打了几下。
林泽笑道:“活该,谁让你乱说话的,快跟你姐姐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