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沉,身边的女人睡得格外香甜。
男人白皙气场的手,在黑暗中飞快地敲击着手机键盘,打出了一行字:
——人抓住了吗?
秦墨很快回复了他:已经抓住了,正在审问,您没事吧?对方有没有伤到你?
——没事,一点小伤。
男人下意识摁了摁自己的右臂。
好险——
对方的子弹,擦伤了他右臂的皮肤。
若不是那一刻他正好侧了下身,只怕,子弹即便不穿过他的胸膛,也会把他的右臂击穿。
究竟是什么人,要在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置他于死地?
而且,对方竟然派了杀手,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动手——
他们……就这么想要他的命吗?
男人的脸上,划过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低头看了一眼窝在他怀里酣然入睡的女人,小心翼翼起身,蹑手蹑脚走进了洗手间里。
嘶——
子弹不过是擦伤了浅表的皮肤,然而,因为长时间没清理的缘故,衣服和皮肤被黏糊的血液粘在一起。
他用力扯开的那一刻,疼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强忍住疼痛没有出声,自己在洗手间里完成了消毒,上药,和包扎。
与此同时,他回头看了好几眼,确保病床上的女人,并没有发现端倪。
今晚的一切,他并不希望女人再知道。
他不想让她因为他担忧。
他命大福大,今晚两次都是必死无疑的刺杀,可是,他依然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杀不死他的,终将使他强大。
男人处理好伤口后,深深注视了一眼窗外如同深渊一般的夜景。
三十年前,在他们商家所发生的一切,到如今都透着蹊跷。
他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很多关于当时的细枝末节,他并不知情。
他父母当年的车祸,被警方定义为意外。
他父母死后,他们家所有的钱财与家产,通通都被人定义为赃款,一夜之间全部被清算,查封的查封,变卖的变卖。
家里的佣人全部都被遣散,公司直接被宣布破产,曾经属于他家的一切,如同被人血洗了那般,全部通通都消失了。
而在那之后,许家、江家、卓家、司家便开始在申城崭露头角,成为了申城新晋的四大家族。
这四个家族,只有江家的根基深厚,其他三家,通通都是新起之秀。
这三家究竟是怎么完成洗牌的过程,怎么赚到的第一桶金,怎么突然暴富的。
商擎不得不展开联想。
他本能地觉得,这四个家族的崛起, 一定和当年他父母的死,有莫大的关联。
可是,这些年,他拼尽所有努力暗中不断在调查,然而,却一直找不到关键性的证据。
他们商家,就宛若消失的楼兰古城,在日新月异的申城,不复存在,亦没有人会再记起。
所有他还记得的商家旧人,他遍寻无果,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像是有人直接摁了清除键那般,把商家在申城曾经辉煌过的足迹,通通清除了。
若不是他前段时间,因缘巧合之下在宴会上,遇见了定居海外终于回国的姑姑。
他几乎都要以为,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他们商家曾经并没有在申城存在过。
可是,与姑姑的相认,让他确信他所有关于童年的模糊记忆都是真的。
他们一起抱头痛哭,彻夜畅谈,回忆了过去的很多细节。
这让他更加坚信,这一切的背后,曾经有一场巨大的阴谋发生。
他和姑姑推断,商家的覆灭,一定与这兴起的四大家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他和姑姑才刚刚相认,就有人迫不及待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采取行动。
这足以说明一件事:那些在暗处的人,都忌惮他还活着,都希望他死。
可是,这些人,他们到底是谁?
商擎的黑眸,在黑暗之中熠熠闪光,像是暗夜里匍匐行走的猎豹。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的巨网里,这网中形形色色的人都令他心生怀疑,今晚所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他对任何人都失去信任。
他在病床前守了一整夜。
这一夜,他深情注视着南若安娇俏的脸庞。
睡梦中的她,皮肤看上去那么细腻,脸蛋那样光滑,娇俏动人的五官透着可爱,嘴唇微微嘟着的模样那么美好……
她那么单纯美好善良,她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他想到这里,心突然很疼很疼。
他的身边,遍地都是荆棘与漩涡。
他突然不忍心让她被迫卷入他所在的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