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洗完碗送你回去。”
杨栀予在厨房忙活,今天做的菜都是钟诚喜欢吃的,但他没动几口。
“嗯。”
钟诚窝在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按得飞快,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烦躁。
“要吃点水果吗?”杨栀予从厨房探出身子问。
钟诚把遥控器一扔,斜着眼答非所问:“你爸妈什么时候给我买车,每天等着你送我很不方便。”
“我爸说领了结婚证就去提车,奔驰c行吗?”
杨栀予已经习惯小心翼翼。
“才c?我同事他们起步都是奔驰e,存心让我难堪啊?”
钟诚起身的动作很快:“走了,别忘了把我下个季度房租打给我,最近谈一个项目垫了点钱,手上钱不够了。”
“等等我。”杨栀予赶紧擦干手,去电视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红色的小布袋:“这是我妈昨天去庙里排了好久的队才求到的平安符,咱俩一人一个,你放包里好吗?”
“封建迷信。”钟诚扔了个白眼:“上个洗手间,回家。”
杨栀予嗯一声,钟诚的棕色牛皮公文包就在手边,她心疼他的辛苦,律政新人加班是常态,这公文包用的时间不长,把手处已经有些变色。
“走啊,愣着做什么。”钟诚出来见杨栀予低着头蜷缩在沙发上,一股火从心底升起来。
杨栀予抬起头已是满脸泪水,尽管她努力克制,声音仍是止不住的颤抖:“你每天就是在忙这些吗。”
钟诚怔了怔,瞥见杨栀予手上的公文包如梦初醒,伸手就要去抢:“翻我的东西?给我!”
杨栀予将公文包狠狠摔到地上,包里的秘密跳了出来:花花绿绿各种颜色各种品牌的避孕套下雪片一般纷纷洒洒,少说也有几十个。
“你是只有一个出轨对象,还是在做什么下流的兼职?”
钟诚的脸一烫,分不清是羞耻感还是愤怒,只觉得声音要更大一些才能让杨栀予老实下来,继续做他的保姆式女友:“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抽你!”
“滚!”
杨栀予站起身一个巴掌甩到钟诚脸上,一时说不清是通红的手掌更疼还是这种心脏裂开的感觉更疼。她抹了抹眼泪深呼吸一口:“你让我恶心。”
她重新麻木地瘫坐到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脱口秀节目,机械的笑有些骇人。
钟诚像苍蝇一样围着她嗡嗡了一阵,杨栀予模糊地听到“阎律”、“已婚”、“转正”几个词一言不发,直到钟诚跪在她面前,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爱她,脸上的真挚和愧疚简直满到要溢出来。
“砰!”
杨栀予操起一只玻璃杯摔在他跟前,拾起一块碎片逼近他的鼻尖。
如此近的距离,钟诚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玻璃碎片上的细屑和杨栀予平时那娇媚的眼底涌起的凛凛杀意。
落荒而逃,慌得连门也没来得及带上。
杨栀予看了眼壁钟,快到父母亲下班的时间点了,收拾好一地的心碎回了房间。
怎样难过的早上,怎样凄楚的夜晚都终会结束。
人如草木,往哪个方向倾斜生长都受风的影响,能做到的唯有在每一场风暴过后把自己扶直。
杨栀予翻出尘封已久的化妆箱给自己化了个全妆才出门,短裙、高跟鞋、露肩装,喜欢的全买下来。
18到25岁,这七年来钟诚竭力让她隐藏起来的魅力终于获得自由,她很满意镜子里的自己。
至于余额嘛,就不能看了。
杨栀予在自家烘焙坊门口贴上“招聘兼职”的纸张,再坐进柜台打开了求职网站,接连几天,投出的简历都毫无音讯。
风铃摇晃。
“不好意思,打烊了。”
杨栀予擦拭着玻璃柜台没抬眼,说话的声音比摇晃的风铃还有气无力。
“今天这么早?”
柜台前的客人没挪步子。
是戴着小圆眼镜的男士,杨栀予算是认识这人,他没有远郊这边的口音。
这几年来他每个月都要开车过来买一两次面包,每次都恨不得把店里全扫空。
之前杨栀予和他闲聊,他说是有朋友强烈推荐她家所以才找到这地方。
“今天的货备得少,只剩两块奶油蛋糕了,记得您不爱吃太甜的。”
杨栀予桃子般的肿眼有意回避着,毕竟七年,她断断续续掉了一两个星期的眼泪。
钱理耸耸肩:“蛋糕也行,无所谓,上个星期过来是个没见过的兼职店员?”
杨栀予打包得很麻利,完全不像平时那么悠然。
钱理往外探了探身子瞧马路对面停着的那辆丰田越野车,有个轮廓俊朗的男人正坐在驾驶位上抽烟,目不斜视地盯着这边。
杨栀予把蛋糕递到钱理手上,挤出一个笑容,眼睛还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