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斤的猪肉,十几只鸡,一匹布加一套全新中山装,总共超过二十斤的糖果,两罐麦乳精……核算全部金额超过一千五百块。”
白万里跟报菜名似的说出了刘家采买的那些东西,老杨嘴角抽搐地听完之后,都忍不住发出一句:
“这刘海中是疯了吗?”
如今十块钱就能办一桌还不错的席了,加到十五块就能提高一个档次,一个院儿里摆个十几桌,加上请人的钱,两百多块也差不多了。
再算上置办喜糖,喜烟,新家的锅碗瓢盆这些零碎的花个几十块,总共也就三百左右。
哪怕手里有票,要置办三转一响的其中一件也就添个一百多小二百块,加起来四五百块钱,已经够这个时代的一场高规格婚宴了,而刘海中生生花出去三倍多。
这啥概念?
老杨自已哪怕要重办婚宴,都不敢办得这么奢侈。
老杨是不差那一千多块钱,但要注意影响,饥荒年月怎么好大鱼大肉的?
虽然刘海中不是领导,但他不是跟白万里住一个院子的吗?
老杨最不理解的就是这点。
‘这刘海中是还不知道投机倒把是违法的还是不知道这位姓白的是干啥的呀?天天生活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怎么就不知道注意一点呢?!还大操大办,大鱼大肉,这不是等着保卫处上门抓吗?’
老杨郁闷至极,此刻心里甚至有一种要把95号四合院里所有轧钢厂员工全部弄到其他地方去住,免得他们再在白万里面前犯事儿的冲动。
可是想到这么做要付出的成本和代价,老杨还是默默放弃了这点。
“白处长的意见是什么?”
“先不急说刘海中,问题更严重的是他的儿子刘光齐。”
“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刘光齐基本没有自已去鸽子市买卖东西,但刘光齐明知道刘海中的行为是违法的,却没有及时阻止或者举报,这已经是不小的问题了。”
“更严重的是,今天我带队去抓人的时候,刘光齐对自已的行为完全没有悔改之心,并且还当众向我行贿,企图逃脱责罚。”
“刘海中虽然投机倒把,但为了儿子的婚礼,还算是情有可原。”
“而刘光齐知情不报,又试图以行贿来脱罪,思想问题远比刘海中更加严重,你觉得对不对,杨厂长?”
老杨还是头一回知道这里面还牵扯一个行贿的案子,顿时严肃起来。
刘海中投机倒把数额虽然大,但毕竟是买,不是卖,不算太严重,从性质上来说,刘光齐其他行贿要恶劣和严重得多了。
“白处长说得没错,刘光齐这种思想不正的人如果继续担当办事员,只会成为组织的害群之马,离开组织就是他对组织能做出的最大贡献,你觉得如何,白处长?”
“轧钢厂的人事任免是轧钢厂的事务,我不方便干涉,你自已处置就好,杨厂长。”
‘你还不干涉呢?你都干涉多少了!’
老杨心里吐了个槽,不过还是要维系和白万里的良好关系,笑道:“多谢白处长对我们工作的理解,我们以后还能好好合作,一起为人民服务。”
“嗯,为人民服务。”
两个也不算太老的狐狸说着该说的场面话,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刘家父子的下场已经在这一通电话里决定了。
刘光齐开除,刘海中则由厂里处置,老杨肯定不会严办,除了没收他私下买的那些东西之外,估计也就扣点钱了事儿。
打完了电话之后,白万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饭点了,就去医务室找了祝卿安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祝卿安笑眯眯地道:
“听说你们刚刚去抓人了。”
“你知道?”
“当然,你不知道我们医务室女同志多吗?消息传得很快的,刚刚她们还在议论不知道保卫处这次又抓了谁,谁又要倒霉了等等。”
女人多的地方,各种八卦流言传得都极快。
所以纺织厂,街道办,妇联和医院这种地方堪称民间情报站。
“倒霉的人谁你知道的,我给你说个结果吧,刘光齐要被开除了。”
祝卿安略感惊讶:“这就被开除了?”刘家父子被举报投机倒把的事儿她听白万里说了,可光是投机倒把,好像还不至于吧。
“不只是投机倒把的事儿,我刚刚去抓人的时候,刘光齐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塞钱给我,我治了他一个行贿的罪名,刚通电话的时候老杨也听出我想要严惩刘光齐的意思,就决定把他开除了,毕竟去包庇一个有行贿罪名的人,几乎等于承认自已也受贿了,老杨不敢的。”
“虽然还要通过轧钢厂内部的会议,不过刘光齐行贿这件事是有人证的,他辩不了,轧钢厂内的领导也不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刘光齐来得罪我,所以他被开除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