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还是周日,赵振东放下手里的活立即拿起来毛衣针。
虽然他是纺织厂的厂长,也清楚每一台纺织机。
但是,他要做的是厂长啊!并不是纺织女工。
一天一晃而过,放下家里的活就拿起来毛衣针,到了傍晚才算勉强织起来一圈细围脖。
老林家找他帮忙修自行车,见他脖子上挂着个毛线球,两只手不离毛衣针。
老林一家人悄声惊叹。
“咱们赵厂长这是怎么了?这毛衣织的不离手?”
到了周日晚上,厂里几个年轻人约好了过来找赵振东看场球。
赵家先买了彩电,昨天闹了一场,赵振东也想找个机会跟邻居搞好关系,把昨天没来劝架的几个厂里年轻职工叫到了家里。
好好一场联赛,球场上热,电视机前本来更热。
可是,呐喊助威的几个人一回头就看见赵振东在低头拼命织毛衣。
两根毛衣针一上一下动作熟练,就是搞得人连看球的兴致都没了。
“赵哥,从来没看见你织毛衣啊!”一个车间工人开了瓶啤酒,跟另一个人碰了一下。
“对啊,赵哥,你怎么一个爷们儿,揽上这种事儿?”
“就是啊,这胡同里家家都是女人在做,你可真疼嫂子。”
赵振东:……
比起解释,周末要过去了,完不成进度更可怕。
眼看着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邻居也拎着啤酒去了隔壁霍枫城那里,赵振东却无力挽留。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野天鹅童话里的悲惨主角,只能闭嘴默默把毛衣一件件织出来。
而且,他现在连半个毛衣袖子都没有。
毛衣没织完,他不敢去敲季岚岚的门。
第二天一大早,不止遛鸟的老爷子,逛早市儿的大妈,就连戴上红领巾上学的孩子们都会绕道路过一下赵家院子,探个头就走开。
“还在织?”
“对,在院子里织呢。”
“振东以前就这么怕媳妇吗?”
“赵厂长这是怕岚岚抢风头吧?”
邻居们交头接耳。
大家各种猜测,震惊难掩。
赵振东无暇顾及邻居们怎么看他,自行车筐里四根毛衣针竖着露出了头。
周一走进副厂长办公室,茶水报纸统统推开,打开尼龙绸包,头也不抬地织起来毛衣。
秘书小李过来送茶,“赵副,今天早会听说霍副那边准备了挺多资料……”
赵振东头都不抬,“让他讲。”
心被捏住提起来一样,疼了一下,只能自己放下,“我今天不去了。你去听着就行。”
比起早会,毛衣重要。
小李张圆了嘴,惊讶地没话说,赵副厂长这还是第一次不参加早会,还是周一最重要的早会。
中间来回进来几个找他签字的工人。
赵振东干脆也不反复收拾毛衣了,收拾到抽屉里再拿出来,接上去浪费时间。
他干脆脖子上挂着毛线,右手匆匆签了,左手始终不离毛衣针。
到了中午,工会几个干部喊他吃饭,他连着摇头,都不曾站起身,更别说手离毛衣针。
单是一天还算个例外,第二天赵振东连厂里视察都推掉了,还在坐着织毛衣。
厂里职工难免传了起来。
“咱们赵副这是怎么了?天天脖子上挂着毛线,什么时候敲门都在织毛衣。”
“这是给谁的重要毛衣啊?太夸张了。难道是背着嫂子在外面……”
“不像。毛衣很小。再说,赵副从来不在厂里做私活啊。”
“那这更奇怪了,什么毛衣比厂里视察,业务汇报还重要啊。以前谁要是在车间缝补个衣服,赵副都会狠狠批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猜越离谱,但谁也想不明白,赵副厂长这是怎么了。
赵振东可是一切以工作为重,在所有工人心中最有威望的年轻领导。
实在是跟眼前这个织毛衣男的形象很难挂钩。
大家咂着舌头,震惊不已。
消息传到了老厂长那儿。
周三中午,老厂长也忍不住中午来找赵振东,嗙一声,几乎是砸门进来的。
“振东,午休时间过了!咱们厂明确规定女工不许在厂里织毛衣。”他这不是第一次警告他。
厂里真有这条规定,因为以前从没有男职工织毛衣,所以特别强调女工。没想到赵振东是第一个破例织毛衣男工。
周一劝过,周二上午下午都劝过,再一再二又再三,没想到竟然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老厂长吹胡子瞪眼,赵振东只是点着头,手上依然针快如飞。
“我跟你说话呢!你是中邪了吗?天天在厂里织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