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走后,赵璇玑气得久久不能言语。
她在思考,她真的错了吗?
提议李长生去云州,那是吓唬他而已。
李长生在蛮荒部落为质子二十年,受了那么多苦,肯定不会再去吃苦。
所以会被吓退,而留下来,很合理,对吧?
然后她再提出把李长生留在身边。
对于一个缺失二十年母爱的人,这是求之不得的事,对吧?
两个条件一叠加,李长生接受了不就完美了吗?
可李长生就是不接受。
不接受就算了,又吵着断绝关系。
你身上留着我的血,这是能断绝得了的吗?
赵璇玑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啊。
至于李鸢儿的污蔑,他在马房住了半年,被太监欺负,那些事都过去了。
她也不知道李成建会把事情办得这么差,更想不到两兄弟会反目啊。
可这能怪她吗?
既然发生了,那太监也死了。
李长生又没什么损失,那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再提了。
李长生是长子,他要懂事,要为大局着想才对。
她不理解。
她认为是李长生被北境的蛮夷教坏了。
但赵璇玑很清楚,她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第一圣地的神女,绝不允许出现母子反目这种事。
那以后怎么面对天下人?
怎么面对李家内部对她的指责与嘲笑?
李鸢儿道:“母后,你就让他走呗。他又不懂修行,不懂从军,去了云州,莫说见那魔族,连地方的将领都不服他。退一万步,指不定半路上染疾死了哩。”
赵璇玑黛眉一沉,她很矛盾。
既怕大儿子过得苦,又怕大儿子……
“唉……”赵璇玑的内心也跟着乱了起来。
……
此刻心情烦躁的还有虞皇李辕。
李辕拿起一枚留影石,想起过去二十年间。
北境蛮荒部落每年都会跟大虞索取边境贸易的逆差岁币。
因为条件过于苛刻,他一直只同意其中的一半条款。
一旦全盘接受,那北境边民的财富都要被收割走,大虞内部也会出现很大的财政赤字。
那可恶的蛮子还不满足,但碍于‘太子和约’没有兴起战事。
可他们每年都会把虐待李长生的过程,使用留影石摄录下来。
然后送了过来,试图动摇他的道心。
李辕是每年都看一遍,李长生身上那一道道新增疤痕,铁烙烫印,仿佛是抽在他脸上。
他看到第十年送来的留影石后,他的道心产生了裂痕以及自我怀疑。
他算什么东荒第一帝?
连自己儿子都保护不了。
他甚至不算一个男人。
当年若不是用亲儿子当做人质,换取了北境的安宁,他也会在各线压力下而战败。
他在痛苦和愤恨中,选择了逃避。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他看着次子李成建日渐成长,知书识礼,气度不凡,还是圣地核心弟子,武道进展顺利。
他重拾了当父亲的尊严与脸面。
他觉得,没有李长生,他的人生是完美的。
对,他慢慢地开始魔怔了。
第十一年开始,他就把蛮荒部落送来的留影石存封起来,不再看了。
以至于,第二十年的时候,他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大儿子。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李长生一直不回来,他就不用面对自己的心中的魔障。
“朕真的错了吗?”
李辕怅然看向苍天,又沉吟道:“不,朕没错。朕让大虞富强,是千古一帝。是那逆子沾染了蛮夷习性。一天到晚用断绝关系威胁朕,朕一再忍让,难道还不够仁慈?是你自己要去边境立功,怨不得朕。”
……
项太傅家中,李长生收到了来自李千歌一家送来的道歉款,百两黄金。
黄金的购买力还是不错的。
足够他逍遥一段时间了。
李长生正得空,默默运转了《太虚魔神诀》,感受今日的功力进度。
“哦?不愧是天魔舍利,一整天都在自行运转修行,气海已经凝气了。”
李长生打了一套拳法,也是虎虎生风。
越打越有劲。
打了一会,见项太傅回来了。
李长生问道:“太傅去哪?怎么你家一个人都没有?”
项龙叹息道:“我家人都已经被巨鹿侯许明思害死了。从此之后,老臣就遣散奴仆,每日面对着空荡荡的家,能激励我好好地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