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卫七跟着那个婆子,经二门后进到花厅里。
此时离午宴时间尚早,花厅里姜夫人和二房孙氏正在闲聊喝茶。
我走上前行礼:“时宜拜见母亲,拜见叔母。”
“果然还是侯府养人啊!这半年多没见,时宜都出落的这么水灵,而且你看这通身的气派,啧啧啧。”
身着抢眼的紫红色吉服的孙氏毫不吝惜地对我大加夸赞。
陈氏今日也是按品级大妆,紫色朝服金色朝冠,一副势必要夺尽全场风头的气势。
这两妯娌只要面上不撕破脸,平日向来都是怎么能戳对方心窝子就怎么来。
“叔母才是,半年多不见气色更甚往昔。您跟宝月妹妹站一块,谁敢认这是母女啊,分明是亲姐妹。”
不就是商业互吹,我一个现代人张嘴就能来。
“小时宜这嘴皮子也见利索啊,这威震北狄的镇远侯府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在方外祈福不便打扰,不然我早让你宝月妹妹跟着你去多长长见识了。”
“咳咳,她们姐妹几个这会儿都在宝珠房里,说准备了什么礼物要给宝珠及笄添福气,我们这里索性也无事,时宜你且去吧。”
我全部的聘礼都被你这个黑心肠的昧下,现在还好意思替你女儿找我一个寡妇要礼物。
幸好我早有准备,回头叫卫七:“曹妈妈,快呈上来。”
“母亲,我正要说呢。姐姐的及笄喜事,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也得尽尽心意。”
“只是我已算半个方外之人,又实在身无长物,只得抄写一卷女戒赠与姐姐,望姐姐常看常思,为我们姜家女子乃至京城的贵女们做典范表率。”
姜夫人用力抓了一把绢帕差点没扯破,一旁的姜二夫人眼角、眉梢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说来也巧,女儿正为姐姐的及笄礼发愁呢,那日太后娘娘到水陆庵礼佛,碰巧看到女儿抄写的地藏经,夸赞女儿的字有姜家的风骨,还让女儿抄写十卷供于佛前替前太子积功德。所以女儿才想到自己还有一笔字可堪一阅,才花了好几日时间抄写这一卷女戒聊表心意。只是这礼物还是太过简陋,万望姐姐千万别嫌弃。”
我说完拿起帕子沾沾眼角做做样子,欣赏姜夫人气得发抖却要努力压制的神情。
“大夫人。”带我来此的那个矮胖婆子走到姜夫人面前,附在她身旁耳语几句。
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姜夫人听闻这几句话后就迅速调整了仪态,笑着对我说:“你这孩子,能来参加宝珠的宴席已是不易,一家人说什么简陋不简陋的话。”
“你还不知道吧,大喜啊。老爷上月把你小娘的牌位请到姜家祠堂,以后日日供奉,你再也不用担心你小娘一人在下面孤苦伶仃了。”
“时宜感激不尽。”我不露一丝破绽,笑的完美。
“只可惜你年纪轻轻就已成了未亡人,老太太发了话,这大喜的日子实在不好冲撞,仪式上是万万不能有不吉之事。正好你小娘牌位才供奉到祠堂,你且移步去看看她,添添香火,等宴席开始后也就不碍了。”
姜夫人那张长脸微皱,嘴角不屑的向下撇去,这演技比我婆母华氏还是逊色不少。
“多谢母亲考虑的周全,时宜就此告退。请您务必将我的心意转达给姐姐。”
我起身微福,身后的卫七立即将那卷女戒塞到那个矮胖婆子手中。
卫七用的力可能有些大,那个婆子本不愿意接下,但被卫七直接抓住手腕硬塞,嘴角都抽动了好几下,大概是疼的。
“二小姐,请。”
出花厅时,李管家已等在门前,带着我们一路避开人群到了祠堂面前。
位于姜府西北角的祠堂,是每个姜家人心里最威严的场所。
原身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踏足这里是挨打后被人拖着进来,然后再没能出去。
这次是我是被人恭敬地请到此处,但不知下一次进,将会是何种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