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狅顾影自怜,痴心妄想,手捂着心口慢吞吞躺倒在卧榻上。
今夜他不知道是否还会失眠。
既希望奚娆能发现那个秘密,又害怕她知道后只是一笑而过。
就这般患得患失,昏沉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大约是僧人没关好窗户,祁狅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寒的夜风吹来,打了个大大的激灵。
他清醒过来,感觉这风里似乎杂着一种奇怪的气味。
这个味道,莫非是桐油?
祁狅紧蹙眉头,觉得异常奇怪。
桐油是很常见的东西,寺庙把它刷在立柱和房梁之上,可以防虫防水防腐。
尤其普陀寺修建在山上,所有的房屋都是木质的,为了保养建筑,自然会囤积不少桐油。
但问题现在是夜里,阿湛和奚娆等贵人都在这里,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刷桐油?
桐油含有剧毒,燃烧即可生烟,对人体有害,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夜晚使用。
祁狅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立刻穿上衣裳坐上轮椅,推开房门朝外呼喊,连软剑都没来得及装。
“有人在吗?”
他的书童并未跟来,附近只有庙里僧众以及巡逻的护卫。
然而门外无人,他的声音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随着夜风越刮越大,桐油气味也越来越重,祁狅鼻子发痒,被刺激得咳嗽起来。
“咳咳……快来人,来人啊!是不是哪里着火了?”
祁狅不得已吹响呼哨。
没过多久,暗卫戌腾一下从墙外飞了进来。
“殿下怎么了?咳,咳咳咳,怎么这么大的……桐油味?”
“你也闻到了!看来不是我的错觉,有地方着火了,可能烧到了寺庙内囤积的大量桐油!”祁狅大惊失色,“糟了,奚娆和阿湛他们……你赶紧去敲钟,声音越大越好!”
暗卫戌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普陀寺的铜钟那儿,用力敲响了它。
当,当,当!
这下,就算是睡得再沉的人也都被惊醒了。
奚娆瞬时觉察到了异样,急忙走到内室,叫醒三个孩子:“昶儿,鼎鼎,阿湛,快醒醒!”
“唔……”昶儿被摇晃着醒过来,小脸茫然地揉起眼睛。
鼎鼎打着哈欠在床上扭来扭去,“娘亲,怎么啦?天亮了么?”
“庙内钟声大作,一定是出事了,你们先起来,穿衣服跟我出去!”
奚娆边说边帮昶儿和鼎鼎穿衣服。
阿湛不用他帮忙,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跳下床往外跑。
他刚打开房门,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如同炸雷一般,吓得所有人脸色煞白!
奚娆猛然转头,瞥见窗外火光一片,正在熊熊燃烧着,照亮了普陀寺的上空。
“走水了——”
“正殿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寂静的夜幕被尖叫声划破。
僧人慌乱的惊叫声瞬间传开,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人的“救命”声,整个普陀寺都震动起来。
太巧了,他们傍晚才刚到相国寺,半夜庙里就起了火?
是冲着阿湛还是她?
奚娆来不及深想,抱着鼎鼎和昶儿往外跑,阿湛呼喝卫队赶紧去救火,同时拉住一个僧人询问火势蔓延到了何处。
那僧人刚刚从正殿内逃出来,惊魂未定:“后面,后面都烧着了!请各位贵人从寺庙大门离开,千万不要逗留!”
说着就拽着阿湛的胳膊要带他走。
阿湛一把甩开他,“朕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既然火还没有蔓延过来,怎么就应该尽全力救火!你先带公主和小郡主他们走!”
“阿湛!此时不要逞强,我们一起走,你是皇帝不可以出任何事!”
奚娆心惊胆战地走过来,把昶儿丢到他怀里,“我知道你有济世救人之心,但这场火明显是预谋的,对方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你!你要留下来,岂不是正中敌人的下怀?”
阿湛面色一凛。
普陀寺都是成片的木质房屋,正殿起火,山风一吹,火势眨眼间蔓延,加上那些囤积的桐油,这火只会烧的更大,搞不好整座寺庙都无法幸免。
他才刚登基就有人下此毒手!
更过分的是,连累了普陀寺的僧众。
“好,咱们都先出去!”阿湛脑子聪明,一点就通,带着奚娆和弟弟妹妹就往大门走。
途中遇到了大部分朝臣,他们见阿湛和公主都没事,不约而同长吁了一口气。
昶儿忽然拉住阿湛的袖子,小脸紧皱:“陈先生呢?先生双腿残疾,该不会还在厢房里吧?”
奚娆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啊,陈老先生坐着轮椅,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