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狅霎时睁开双眸。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即冷厉地瞪了暗卫丁一眼,示意他说清楚,但暗卫丁却垂下眼角,眼神晦暗地往奚娆那边瞥了一眼,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祁狅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迅速起身,以东宫有要事相商为理由,向奚娆告辞。
“这两日麻烦你照顾好鼎鼎,等孤办完要事就来接她。”
奚娆点头应道:“太子只管放心。”
看到祁狅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她立即把阿湛喊了过来。
“东宫有事瞒着我们,你且跟上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湛立即戴上面具,“放心吧娘,我一定会紧跟着那个狗男人的!”
暗卫丁带来了祁狅的马,两人翻身上马,一起朝着城外飞奔。
此时的交州城,寂静得宛若一座死城。
除了巡逻的士兵以及少数乞丐,大街上不见半个人影。
北风像刀子般划过祁狅的脸颊。
他一边飞驰,一边聆听暗卫丁的禀报,本来还只是担忧,听完后整个人直接从脚底板凉到了头顶。
一路快马加鞭,两人终于在正午之前赶到了城外的普陀寺。
双脚突兀地落在冷硬的土地上,祁狅不小心崴了脚,暗卫丁伸手要过来扶,被他摆了摆手:“孤没事,你只管在前面带路。”
他这点疼算什么,能有昶儿疼吗?
跟随暗卫丁走过上百级台阶,祁狅的右脚差点抬不起来。
但他根本顾不得那些,焦躁地催促暗卫丁:“佛子在哪?”
暗卫丁看不下去,强行把他搀扶起来,带到一间厢房门前。
敲了敲门道:“太子殿下到了,想要求见佛子,恳请佛子开门!”
祁狅浑身紧绷着,像拉满了弓的弦。
南祁皇族皆不信佛,他亦如此。
尤其在当年得知奚娆嫁给叶清臣之后,他回到南祁境内,遇到一座佛寺就烧毁一座。
不知道赶走了多少僧众。
沿途的僧侣纷纷怨声载道,痛斥祁狅灭佛的恶行,告诫他如此侮辱佛祖,迟早会遭到报应。
他从未把那些话放在过心上,但如今……
那些言语好似潮水般涌出来,不停地在他耳边回荡。
祁狅的脑袋嗡嗡的,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后槽牙,双腿也变得不听使唤。
不久,一名七八岁的小沙弥打开了门,询问过他们的身份后,不卑不亢地把他们请了进去。
“称心师父正在里面念经,还请二位贵客不要出声,稍等片刻。”
祁狅额头上青筋凸起,“不行,孤等不得了!念经什么时候不能念,能比昶儿的性命还重要吗?孤……”
暗卫丁急忙压低声音打断了他:“殿下慎言,要不是这位佛子,小公子说不定早就……属下好不容易才说服他愿意见您,您可不能……”
果不其然,那小沙弥淡淡地看了祁狅一眼,冷声道:“佛祖面前人人平等,施主若心存不敬,还是早早离去为好。”
一个和尚罢了,也敢摆这么大的架子!
祁狅当即面露愠怒,想要就地发难,但手臂却被暗卫丁死死按住。
“殿下,为了小公子,您就忍忍吧。”
他真怕太子一气之下砸了这厢房,彻底得罪了佛子,那他们可就真的欲求无门了。
祁狅心急如焚,忍不住捏起了拳头,但又咬牙切齿地放了回去。
一炷香之后,佛子依然还没有出来,他的心就犹如被丢入了油锅中一般。
牙齿咬得咔咔作响,眸底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就在他实在忍无可忍,打算一脚踹进去时,里面的念经声终于停了。
一道饱经沧桑的声音从屏风后幽幽传来:“贫僧说过了,这孩子早该投胎转世,万事不可强求,却因为其母执念太深才勉强留在了世上,如今……”
听闻此言,祁狅急忙冲了进去。
只见一位佛子的身影影影绰绰出现在屏风后,双腿盘坐,面相威严,仿佛悬浮在半空中。
接下来诡异的事发生了,只这么一眼,祁狅的双腿就像不受控制那般,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刚想要提醒他的暗卫丁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摸着鼻子退到门外。
佛子有言在先,祁狅若想见他,只可单独一人。
小沙弥替他们关上房门,抬起手,请暗卫丁去隔壁喝茶。
祁狅掌心里都出了汗,头一次不明觉厉。
“称心师父,方才是孤失礼了,在此向您赔罪。您既是佛子,慈悲为怀……还请直言相告,孤如何才能救回昶儿?”
“只要能救他,孤愿意为贵宝寺供奉的佛像重塑金身,捐献黄金千两!”
一双清冷澄澈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