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杀没说话,只是注视着她。
他这位命定之主,似乎跟他所理解的有所不同。
柔弱的躯壳下,似乎有什么如岩浆般灼热又危险的东西,在潜藏着、翻涌着。
而他得以窥见一角。
“日头变晒了,去石窟里吧。阴凉些。”
苍芜施施然地转换了话题,起身时,阳光落在她眉睫,将那清浅笑意都晕染开,变得朦朦胧胧,如画卷,如梦中。
没有半分不自然之处。
“好。”
止杀应了声,随她身后进入石窟。
沐风和红钗,一个寻了阳光明朗的草地修炼,一个挑了空气通透的高处修炼,所以石窟内只有向来喜静的季峥在。
他入了定,对两人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
石窟内处处都覆着灰尘,苍芜左右闲来无事,便踱着步,随意四下看看。
一阵风拂来,苍芜微微侧过颊去,回避细小纷飞的尘粒。
忽的,洞窟最深处一闪而过的冷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走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那被阴影笼住的一角,特意凿了个凸起出来,挂了张白马浮雕青铜镜。
苍芜似乎记得自己曾在一本杂书中看到过,乾位悬镜,镜雕白马,寓意出门见财,捆载而归。
是南郊地区的土匪,最常用的风水布局之一。
原来是误入了土匪窝点。
苍芜心下了然。
转身,目光移至坐在主位的那具白骨上。
唯一的胜利者,拖着最后一口气,坐上了首领的位置。
很显然,这是一场夺权之战。
而夺权之战的导火索,通常都是分赃不均。
那么,赃呢?
洞窟内并没有视觉死角。
除非有密室、或者地窖。
苍芜目光在周遭石壁上环顾一周,最后落在最大的那把石椅底下。
“发现了什么?”
止杀的声音响起。
苍芜侧眸,对上他视线时微微一笑。
“我猜,那那底下有个地窖,机关……就在石椅上。”
“哦?”
止杀闻言,弯腰十分顺手地从季峥腰间顺了把匕首下来,朝石椅走去。
苍芜眨眨眼,欲言又止。
止杀拿着匕首单膝蹲下,在石椅上随意地敲敲打打。
也不知敲到了哪儿,就听十分沉闷地咔嚓一声,石椅正前方,方方正正一块地面下陷一寸,而后轰隆隆左右分开。
苍芜靠近过去,然而,当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却陷入沉默。
“难怪此地灵气充裕呢,原来源头在这儿。不过能被你们吸收,也算是物尽其用……嗯?你匆匆忙忙将地窖合上做什么?”
止杀瞧着苍芜的动作,有刹那茫然。
“……御兽门百年清贫,平素节俭。为养契兽,一颗灵石也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怕看到这些,会当场晕过去。”
“可是……”
止杀的目光越过苍芜肩头,看向她身后。
“看什么晕过去?”
沐风突然从苍芜身后蹿出来,伸长了脖子急吼吼就往地窖中张望。
透过缓慢闭合的石板,可以看见里面满满当当堆满灵石。
只是这些灵石光泽已经十分黯淡,更有甚者,已经变得如干涸的土块般灰败。
这是灵石中蕴藏的灵气已被完全榨干的表现。
所以,结界内灵气比外面浓郁,是因为密闭空间内,灵石外泄的灵气都被囤积了起来,久而久之才显得浓郁。
若他们只常规修炼,便只会捕捉吸收空气中的灵气,不会损伤灵石,偏他们贪心不足,临场布了个聚灵阵,四个人一通鲸吸牛饮。
以至于满满一地窖的上品灵石,在短短几炷香的时间内,几乎全都变成废石。且师兄师姐仍在入定中,不可打断,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中灵气继续流失,无法制止,无法挽回。
沐风眼睛往上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向后栽倒。
“师兄!”
苍芜眼疾手快要去扶,止杀的暗红色光已经先一步将其稳稳托住,放平在地上。
空气有片刻的静默。
“我以为你们既然现身醉香楼,家底应该颇为丰厚才对。”
苍芜摇头:“入住醉香楼时,师兄花光了他这些年全部的积蓄,还抵押了黑狮半月的口粮。”
“……这样吗?”
“不过我在那里的赌场赢了些灵石,已经将它的口粮赎回,还给师兄了。”
“斗兽局?”
“嗯。”
“我打的那场?”
“……嗯。”
止杀朗笑出声,清亮的眸子熠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