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木灵根修士的血可以滋养灵植并非秘密,但天品至纯木灵根血的效益,仍旧显著得让人心慌啊。”
“出息!这就慌了?她每次活了又死,死了又活,才邪乎吧。木灵根修士自愈能力再强,也没听说能直接逆转生死的。”
“我看啊,搞不好她是什么神仙转世,诶,咱们这样对她,将来不会遭报应吧?”
“呸呸呸!就算有报应,那也冤有头债有主吧?咱们顶了天,也就是能力不够改变现状,才被迫冷眼旁观而已。”
又是一阵嬉笑。
“话说回来,她若真是神仙转世,咱们直接喝她的血,是不是能延年益寿?嘿嘿……”
“哎呦,你倒是想得挺美!真有这作用还轮得到咱们?现实些吧!我现在呢,就只想跟着那师兄一块儿去药山禁区见见世面,哪怕看一眼,一眼都好啊?”
“谁不是呢?据说禁区里头种的都是世上本该早已绝迹的灵株呢!看一眼这辈子都值了!”
听着底下的议论,谷主扬起下巴,被醉意迷蒙的眼神,仍不掩得意。
那被使唤着去采药的弟子已经走到庭院口,又突然被谷主叫住:
“等等!”
“呃?”
“你且回来,与众多弟子一起,随本座亲自去采!”
言罢,又高高在上俯瞰场下,拔高声音:
“今日高兴,便特允尔等随本座一同前往药山禁区,好好赏一赏,本座为尔等打下的江山!”
一时间,欢呼雷动。
“谢谷主!”
于是,在谷主的带领下,乌泱泱一行人昂着脖子,挺着胸膛,热血沸腾地往药山走去。
唯苍琅,越走,心就咚咚咚跳得越发厉害。
不安,焦躁。
明明踏着的只是青石板地,却恍若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浮萍里。
下一步的下一步,随时都是坠落。
像在预知一场弥天大祸。
很快,到了药山脚下。
却没见守山弟子。
唯留布在山脚最外圈的护山迷障,十分反常地躁动翻涌着。
方才还热火朝天的队伍渐渐消停下来,酒醒了大半,半是蒙圈半是警惕地面面相觑。
“今日执勤的师兄们呢?怎么回事?”
“许是去解手了?”
“一共十五名守山弟子,总不能同一时间都去解手了吧?”
“……那倒是。”
谷主脸色微沉,冷声道:“安静。”
撇去心中隐升的不安,谷主定定望着眼前迷障,眼一眯,便敏锐发觉迷障白茫茫一片的雾色中,藏匿着一丝黑气。
他神情大变,当即广袖一挥,散去迷障!
然而,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谷主整个怔住,脸上血色尽褪,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一刹那,脑中闪过千万种念头。
是拿了各大宗门的天价定金却违约后,将要遭到的疯狂报复。
是药师谷毁于一旦的前程。
是自己这一生,楼起楼塌幻梦一场。
他捂着胸口,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
谷主眼往上翻,腿一软,就整个栽倒下去。
苍玙眼疾手快将其扶住。
“父亲。”
同一时间,他身后其他人也炸开了锅。
“天呐!怎么会这样?!”
“灵植、灵植都……死了?为什么!”
他们声音发颤,一字一句,彷徨、无措,又凄厉非常。
昨日还生机盎然一派欣荣的药山,此刻却遍地枯朽,整座山,如遭瘟灾,所有灵植灵药,甚至杂草,都无一幸存。
在弟子们的声声哀嚎中,谷主终于缓过来些许神智,强撑着站稳。
他脸色惨白地环视一周,突然,眼神一凛,似是发现了什么,又匆忙蹲下来抓起一截残枝败叶,捏碎。
黑色的汁液,淡淡的、熟悉的血腥气。
谷主瞳孔狠狠一缩,而后猛地转身,粗暴扒开混乱的弟子们,三步作两步走到苍琅跟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
“是你启用了运血大阵?!”
植物根茎里残留着未完全干涸的血液,证明大阵在短时间内被启用过。
最早,早不过一个时辰。
而血液中,混着的剧毒,正是杀死这满山植物的罪魁祸首。
苍琅的脸色要比谷主更加难看,他像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眸子颤动着,有些失焦。
“……不是我。”
谷主眉头挤成川字,眼中越发凶狠,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只有你!除了本座,就只有你拿着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