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门缓缓打开的时候,秦不闻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看向来人。
长青有些为难地站在秦不闻房门外,身后便是神情冷淡的傅司宁。
“长青大人?”秦不闻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一脸错愕,“发生什么事了?”
长青也觉得唐突,尴尬地解释道:“阿槿姑娘抱歉,少卿大人执意要现在见你,应该是有很着急的事情要问你。”
秦不闻在听到长青这句话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啊,她差点忘了,傅司宁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在她身边安插了暗卫来着。
那她今早见到耶律尧的事情应该是瞒不住了。
定了定心神,秦不闻这才娇滴滴地看向长青身后的傅司宁。
男人一袭青雀色的缎裳,他直直地立在夜色之中,竟是比夜色还要沉寂几分的。
他朝秦不闻看过来,眸色渐深。
冬日的夜晚是很冷的。
秦不闻缩了缩脖子,这才对傅司宁开口道:“大人稍等,阿槿披件衣裳。”
傅司宁微微颔首,道了声好。
待秦不闻披了外袍,走出门外时,傅司宁正站在院外的树下等候。
他背对着她,月色掩映下,腰线清越,清隽贵气。
“大人。”
秦不闻走到傅司宁身边,轻声开口。
傅司宁这才转过身来:“我让长青在外头等着了。”
秦不闻点点头。
傅司宁抿唇,半晌才清声道:“今日,我的人看到阿槿姑娘在酒肆见了耶律尧。”
秦不闻睫毛轻颤,像是后怕:“是……”
少女声音很小,声音也微微颤抖着,听上去十分可怜。
但傅司宁并没有因此动容。
“那么阿槿姑娘,你与他聊了些什么?”
这句话一问出口,秦不闻心中便有了考量。
她身边有傅司宁的人跟着,但耶律尧身边也是高手云集。
外面一旦有风吹草动,也逃不过耶律尧手下那群人的耳目。
也就是说,傅司宁的人估计只看到了她与傅司宁同处一间酒肆,其余的应当不知道了,至于对话,更不可能听到的。
想到这里,秦不闻微微咬唇,看向傅司宁的眼神带了几分娇弱与泪水。
“大人,阿槿可以不答吗……”
傅司宁眉头微蹙,神色冷寂:“不可。”
原本耶律尧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入境一事,已经是朝野震惊了。
作为大理寺少卿,他必须查出原因来。
今日他听手下之人说阿槿与耶律尧见面,原本是不相信的,现在看来,情况应当属实。
若是阿槿真的是耶律尧安插在首辅身边的细作……
傅司宁的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要禀明陛下,早日收押才是。
秦不闻脸色苍白,似乎是害怕,又像是在挣扎着。
“大人……阿槿不想说。”
傅司宁眸光冷寒,不带一丝情绪:“如果阿槿姑娘执意不说,那便只能去大理寺审问了。”
不留一丝余地。
她慌乱又愤然地看向傅司宁,眼泪终究是不堪重负,夺眶而出。
“大人想问什么!?”
“想问那位大皇子殿下是如何在他的手下面前,言语折辱我的?”
“还是想问,他在宫宴上丢了面子,便找到我,要拿我来撒气?”
“还是说,大人想知道耶律尧用了什么恶毒的话来诅咒我!?”
像是终于忍不住,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少女却还是死死地看向傅司宁,鼻尖都是红的:“大人想问什么!?阿槿一定知无不言!”
傅司宁愣在了原地。
像是冰雕一般,他瞪大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如同肩膀上压的千斤重石,又好似身上的遮羞布被掀开。
少女捂着脸,哭着蹲在了地上。
她连哭声都很小,似乎生怕被外面等候的长青听了去。
傅司宁在那一刻,什么也听不见了,脑海中只剩下少女的哭声。
“大人想问什么……”
“大人想问什么……”
她一遍遍地重复这一句话,像是要将自己的伤疤揭开,赤裸裸地展示给他看。
傅司宁头脑一片空白。
——他没想过是这种原因。
当时他的手下以为耶律尧邀请阿槿进去,众目睽睽之下不会闹出什么事来,便回来向他禀告了。
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瞪大了眼睛,冰冷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抹无措。
——他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