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皎最近买了许多京城时兴的话本。
话本中多是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长青说学一学里面的遣词造句,能够哄好女子。
但饶是季君皎看了这么多,也没有哪个话本中的遣词造句,能够适用于现在的情形。
马车上,季君皎坐得端正,他双手指骨紧绷地放在膝盖上,墨色的瞳孔却显现出几分无措。
“不、不是这个意思……”季君皎舌头都绕了个弯,他双唇都绷紧成了一条线,“我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
秦不闻挑眉:“也是,公子也不知道阿槿会去,没想到阿槿会听到~”
秦不闻故意曲解季君皎的意思,季君皎果然更慌张了。
“不是的,我并不是因为你不在才——”
“到书院了!”
季君皎分明还想解释什么,但秦不闻没打算让季君皎解释清楚。
马车停在了书院门口,秦不闻凉凉地开口,掀开车帘便下了马车。
她也没看身后的季君皎一眼,抬步往书院走去。
季君皎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
--
接下来的几天,秦不闻都没再主动去找季君皎。
秋闱舞弊一事告一段落了,季君皎这几日便留在书院没有再出门。
如果说之前季君皎看到宴唐的信,对瑞王与贤王的暗中动作还是将信将疑,那么经过那晚瑞王宋云泽的鸿门宴之后,季君皎便也确定,宋云泽应该是与漠北有所勾结。
自长安王薨世后,朝堂纷争不断,暗潮汹涌。
季君皎身为首辅,一直在暗中调节多方势力,此消彼长,互相制衡。
他虽然知道瑞王与贤王想要多分一杯羹,却没想到他们竟动了这么大的心思。
看来要找个机会敲打一番才行。
季君皎想到这里,终于是合上了手上的书简。
“大人,茶泡好了。”
书房外,传来秦不闻的声音。
“进来。”
季君皎摆正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装。
可秦不闻进来之后,却只是低着头看茶,眼神都没往季君皎身上瞥过。
藏在袖口的指骨微微收紧,季君皎清咳一声,想要吸引秦不闻的注意。
——可是少女看都没看他一眼,看茶之后,缓缓起身。
“公子,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阿槿就先退下了。”
太冷淡了。
季君皎很不习惯。
他的眉头皱着,唇线也绷得很直。
他看了一眼阿槿给他泡的茶。
茶水滚烫,淡绿色的茶叶在莹白的茶盏中升腾翻飞。
——一如他不上不下的心思。
“帮我研墨吧。”
季君皎指了指手边的砚台。
他其实没在写字,也用不到什么研墨的砚台。
他只是,实在想不到什么好主意,能让阿槿留下来。
少女闻言,欠身应了声“是”。
秦不闻拿了墨条和砚台,沾了一点水,缓缓研磨。
秦不闻坐在了季君皎侧面的桌案前。
季君皎眼神微暗,拿了一只玉杆狼毫,压好宣纸便开始落笔。
秦不闻没去看季君皎在写什么。
那晚的事情之后,秦不闻便很少跟季君皎主动交谈了。
她需要让季君皎明白,她在生气。
也要让他清楚,她的情绪,是在牵动着他的。
这样才能让季君皎意识到,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
在此之前,她必须扮演好她“吃醋生气”的模样。
男人就算是写字时,坐得也是端方笔直。
他一手捏着毛笔,眉目低垂,眼中似有万千星光流转。
书房中太安静了。
安静得只能听到毛笔划过宣纸,留下的“沙沙”声。
秦不闻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磨墨,却注意到一张宣纸,落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季君皎将写了字的宣纸放在了她的手边。
男人的字体苍劲有力,端方大气,字如其人。
再看字上的内容,秦不闻不觉愣住。
【我带你去买西街的桂花糕好不好?】
除了休沐日,其他时间的书院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
季君皎作为一国首辅,前段时间因为秋闱之事忙前忙后,进出书院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秦不闻没想到,季君皎竟然要带她一起出去!
她皱皱眉,看了看纸上的字条,又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眼睫纤长,漆黑的双眼直直地看她,深色的眸光映照出秦不闻的面容。
——堂堂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