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皎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对阿槿有些偏袒过头了。
在他印象中,阿槿过于柔弱了,他就总是想着要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不知不觉,似乎就成了习惯。
既然是习惯了,那便由着她吧。
阿槿这般娇弱,总不可能把天捅破的。
即便。
即便是当真捅破了……
季君皎想到这里,竟然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
那他总要替她遮掩一二的。
--
翌日。
下过雨的京城冷得冻骨头,秦不闻又换上了一身男装,跟着季君皎回了书院。
书院的学子们也都添了衣裳,似乎一夜之间,长安城陡然冷峭,掰着手指头数一数,似乎也快立冬了。
季君皎担心秦不闻怕冷,便提早给她备了手炉。
银色的暖炉勾着繁复的花纹,手炉的尺寸很小,秦不闻拿在手里刚刚好。
季君皎又担心秦不闻让手炉烫伤,便又差人制了个布袋束口,将整个手炉裹了一层浅浅的狐绒,拿在手上暖和又不烫手。
秦不闻拿在手上,不觉勾唇笑道:“大人,这还没到冬日呢。”
季君皎笑笑:“今年秋日冷寒,莫要着凉才好。”
秦不闻无奈:“可是大人,这还没入冬就点了手炉,等入冬了阿槿岂不是要冻死了?”
季君皎不以为然,笑得安慰道:“等到了冬日,自然会有其他办法的。”
斋舍之中,秦不闻坐在木椅上,季君皎正在整理被褥。
“首辅大人,我——”
宗云瀚从门外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那原本应该干活的书童,竟然好整以暇地坐在木椅上,晃荡着自己的两条腿,吃着桌上的名贵糕点。
而那位向来纤尘不染的首辅大人,居然弯腰叠着床榻上的衣物!
宗云瀚愣在了原地,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秦不闻刚才光顾着想事情了,完全没注意到宗云瀚的到来!
她见到宗云瀚立马从木椅上弹起来,一个箭步跑到季君皎身边,夺过了季君皎手上的衣服!
季君皎似乎也没反应过来。
见宗云瀚怔然的眼神,他才微微抿唇,尝试解释道:“阿金她……有些不舒服。”
干巴巴的解释。
宗云瀚看着活蹦乱跳,甚至已经吃了两三块糕点的书童秦不闻,眼中分明写满了不相信。
——毫无说服力。
“咳咳,”季君皎清咳一声,缓缓开口,“宗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宗云瀚这才将自己从震惊中拉回神来。
“首辅大人,司徒大人传信,说今晚想跟您谈些事情,担心叨扰了您。”
季君皎点点头:“我知道了,有劳先生。”
宗云瀚一脸警告地瞪了秦不闻一眼,像是要教训些什么。
“阿金,你跟我出来一下。”
秦不闻闻言,往季君皎的身后藏了藏,扯了扯季君皎的衣袖。
季君皎耳尖微红。
他抿唇冷声:“宗先生,阿金她……一会儿要替我出去办事。”
宗云瀚闻言,只好作罢。
临走前,宗云瀚一步一回头,警告似地瞪了秦不闻好几眼,显然是对她的“服侍”很不满意!
“完了大人,”待宗云瀚离开之后,秦不闻才委屈地哀嚎一声,向季君皎诉苦,“宗先生肯定以为阿槿是个好吃懒做的!”
季君皎闻言,边笑边接过秦不闻手上没叠过的衣裳。
“宗先生说的也没错。”
“大人!”秦不闻大声控诉,“宗先生若是把阿槿赶走怎么办呀!”
“到时候大人身边就会有新的书童了!”
“哼!我知道了,大人肯定是早就有这种想法了,所以才不在意阿槿的!”
秦不闻双手环胸,看上去气鼓鼓的模样。
季君皎见状,只能柔声哄她:“不会的,宗先生不会赶你走的。”
“那万一呢?”秦不闻追问。
季君皎垂眸,似乎刚才耳尖的红晕还没消散。
“我不会让宗先生换掉你的。”
男人抬眸,对上少女温软又明艳的眸:“我也没有不在意阿槿。”
“我也不会有新的书童的。”
--
是夜。
宴唐今晚来寻季君皎,便不能留在斋舍之中了。
他特意给斋舍落了锁,让秦不闻暂时在他的房间休息。
秦不闻乖乖听了话,季君皎便乘着月色离开了。
确定季君皎走远之后,秦不闻这才换了一身准备好的夜行服,翻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