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才辛芷妍是真的想径直扯块儿轻纱把脸挡住的,可转念一想,自个儿是去吃晚宴,又非垂帘听政,拿棉纱挡啥脸呀,莫非要吃一口饭撩一回面纱?不讲不礼貌会惹的父亲大人不快,自个儿烦皆都觉的烦死啦。
穿过太师府花儿苑,走过一段石子儿小道前边儿便是一片竹青林,每逢轻风拂过,风卷起竹青叶子沙沙作响,却给人焦灼的心绪平添了二分安静之意。
篁林葱翠,和风缓舒,映着斜阳余辉,真似傲世奇景,自画中来。
林子中有扶筝之音不绝于耳,筝鸣之音好像和轻风相合,筝音铮铮然,转瞬似利剑出鞘,却未锋光毕露。
“好剑!”
转瞬又似临酒而歌的词人,轻歌微咏。
“这样汉子,快意恩仇,岂非快哉!”
忽然,又若君子谩骂,语言锋利却不黏染半儿个俗字。
“小爷可是在怨我?怨我扰了小爷扶筝的雅兴?”辛芷妍轻笑,本欲行去赴宴的步伐活生生的顿住,踱步向竹青林的方向。
“聒噪!”扶筝之人音色清寒,好像不带半儿分情绪,又好像那情绪已从那筝音中缕缕缕缕的浸透出来,萦绕在辛芷妍的心间,拂之不去。
辛芷妍并不生气儿,抬步
继续向竹青林深处步去,辛芷妍本非个心奇的个性,可今日不知怎的,竟对竹青林子中那陌生的扶筝人起了兴致,满暗忖着,必必要见上林子中之人一面。
辛芷妍的步伐方才接近竹青林的边儿缘,忽然,筝音一转,原先轻灵的筝音边儿作铮然杀气儿,一阵邪风卷起竹青叶子,形成一道青色的暗障,活生生阻住辛芷妍的步伐,不要她踏进竹青林当中。
“高人!”辛芷妍暗忖,自个儿的武功必然是抵不过此人的,如果贸然进去搞不好会是个得不偿失的结局。
瞧着劲气儿卷起的黄叶,辛芷妍寻思到,这兴许即是古人过说的内功罢,劲气儿内力这样之强可以卷起枝叶,筝音卓绝宛若天音,可以居住在这太师府竹楼内的,那样便唯有一人了。
原本辛芷妍还在怀疑这扶筝之人会否即是当时的黑衣杀手,这样看起来,是自个儿小人之心了。
“辛芷妍无意打搅肖少爷扶筝,仅是听此筝音心生仰慕欲想要引为知己罢了,如果打搅到了肖少爷,还请肖少爷谅解。”
辛芷妍行了个万福礼,肃然道。
“呵,女孩子家家不守规诫,遇着陌生男人不远远避让开还欲引为知己相交,我如果
你父兄,必要把你凶狠的打上一顿再罚你抄上100遍的《妇礼》”竹青林内筝音未停,伴着淡薄的男音相映成趣,着实是一幅靓丽的画卷。
辛芷妍并未寻思到,竹青林子中那性情淡薄的表哥会同她说这样多的话,辛芷妍原先仅是心生亲近罢了,料想他亦是不会理睬自个儿的罢,没寻思到对方居然应了,还应的并不敷衍。
辛芷妍心下欢欣,伸掌提溜着裙裾便地坐下,亦不管啥女孩子家家这不应当那不应当的规诫,双腿一盘,同竹青林内的男人攀谈起来。
“我闻肖少爷筝音当中有鸿鹄之志,既然志在四海,好汉子何不仗剑天涯,何须局泥于小小的太师府,埋没自个儿的才干?”
竹青林当中一片寂静,那温儒的小爷并未回话,仅是淡微微的扶着筝。筝音萧索却非绝望,淡微微的无可奈何充斥在当中,使人沉醉当中。
辛芷妍仿若是料到了他不会接话,仅是静悄悄地听着筝音,听着他的世间。
筝音从先前的铮然换作婉转,若怨若慕,若泣若诉,语音年年,不绝于耳。辛芷妍听着听着,好像亦联寻思到了自个儿的许多不若意之事儿来,鼻翼发酸却又无处发泻。
筝音中
的凄伤不假,对外界世间的向往和期望仗剑山川的豪迈亦不假。那样到底哪儿个才是直切的他呢?
是哪儿个鲜衣怒马的贵胄小爷,对酒吟歌,人生几何?还是那黯然神伤的寂落筝师,弹唱着五音,感动了一切人,却自始至终没法感动自个儿。
哪儿个是他呢?辛芷妍迷茫了,他亦迷茫了。她瞧不清,他亦瞧不清。
总觉的少了些啥,辛芷妍并不明白声乐,她亦不明白筝,她只晓得,此时坐在这儿,她能体味到林子中之人的喜怒凄伤。明白不明白筝已然不要紧了,便好比较伯牙和子期,一个是倨傲的筝师,万人景仰,千金一曲却自始至终孤单。一个是风吹雨淋的落魄砍柴夫,饥寒交迫,却唯有他可以明白他,明白他的筝音。
辛芷妍不明白筝,不明白曲,她却听明白了他的心。
此时的辛芷妍,全然沉淫在悠扬的曲音中没法自拔,却又时而蹙眉,时而轻笑,如果此事儿给旁人看着,定会觉的这辛太师福不单有个竹青林扶筝不喜外人的肖少爷,又多了个含笑痴蠢的二小姐。
辛芷妍虽是沉淫在悠扬的筝音中,却并未身心皆陷,起码她的头脑是清醒的,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