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阴云积压,如墨般的浓烈,一阵狂烈的寒风如虎啸般猛地袭来,将府里的残花枯枝吹得一片狼藉,不一会儿,低垂的天际像撕裂了一道大口子,瓢泼的大雨倾泻下来,砸在碧湖中激起一片连绵的水花。
雪朦胧如往常一般,走在美人院的路上,十五则在一旁撑着一把胭脂红的油纸伞,吧嗒吧嗒溅下来的雨珠滴在两人掀动的裙摆上,染湿了一圈小小的痕迹。
“公主,雨太大了,要不然我们先回去,等雨小点再去吧?”十五看着这愈发猛烈的雨,不由担忧地问道。
“无碍,走吧,本宫答应了钰儿给他带个小礼物。”雪朦胧摇摇头,微微一笑道。
十五听到她这样说,也就抿着唇没说什么了。
绕了几个回廊,穿过一个小院,才来到美人院。
美人院多是老人孤儿,雪朦胧一路上碰到他们,总会挽起一抹温和的笑,姿态平和,没有一点公主的高高在上,所以院里的人也都特别喜欢公主来看他们。
走到最右的一间房,雪朦胧戴上面纱,轻叩了两下,才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个老妇守在床前,听到声响
立马回了头,看见来人一张悲伤的面容立马浮出感激的笑容:“公主,你又来看钰儿了,快坐。”
雪朦胧看到她颤着身子想给自己让座,连忙扶住她:“不用,阿婆,你坐着。”
老妇没想到自己之前求公主救救她的孙子,下午就有人把她们接到了这里,这几日公主更是对他孙儿钰儿关爱有加,对她这个老太婆也是温和有礼,一时让她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她的谢意了。
雪朦胧握住她颤抖的手,拿着帕子帮她擦了擦眼里的老泪,温声说道:“阿婆,钰儿一定会好的,你先去休息吧。”
“好……好。”老妇点了点头,脸上下垂的褶皱似乎都颤了几下。
身后的十五立马主动扶过她的身子,将她送到了偏房。
雪朦胧这才坐在钰儿的旁边,帮他掖了掖身上的被子,看着他熟睡的脸,微微一笑,将一只精致小巧,涂满了五彩的马儿放在了他的枕边。
今天是钰儿的生辰,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雪朦胧就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从右到左,雪朦胧每一间都去探视了一遍,甚至亲自接过婢女
手里的药碗,一点也不嫌弃地喂着老人,时不时帮她擦着嘴边流下的药渍,比婢女还要有耐心。
那些病人的亲人无不对她感激零涕,打心里面真正尊敬喜欢她。
看到这些病人的情况有所稳定后,雪朦胧才放心地离开了。
院里较偏僻的一间房不时传出老人的咳嗽声,一个端着药碗走在路上的男子听到声音后,脸色急切,顿时加快了脚步,一些滚烫的药汁因为晃动流到他的手上,手背立马被烫红了一块,但他似乎毫无知觉般,一冲进门放下药碗,就担忧地扶起老人的身体,帮她轻轻拍着背。
片刻后,老人起伏的胸膛终于平静了下来,咳嗽声也消了下去。
男子帮她擦了擦嘴,起身想拿枕头给她靠在床上。
“永胜……”老人闭着眼,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喃喃喊道,虚弱的身子像失去水分的落叶般,随时枯萎失去生机。
永胜碰到她凉得没有热度的手,心痛愧疚地哽咽着嗓子:“奶奶,都是孙子没用,没能抢到那些暖和一点的病房。”
老人摇摇头,睁开浑浊的眼睛,里面闪着欣慰的笑意,声音微弱无力:“永
胜,奶奶没事,你别担心我。”
永胜心里一阵抽痛,咬着牙把眼泪逼回去,轻轻揉搓她几乎没有肉的手,把它焐热了一点后,然后把她放进了被子里,才起身端起了药碗,吹着碗里冒出的热气,一勺一勺慢慢地喂着。
一碗药喂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喂完,永胜帮她清理下嘴边的水渍,才又把她身子放缓,帮她又加了一成薄被,才悄悄退出了房门。
屋外的雨幕像线一样下着,永胜眨了眨发红的眼睛,冷静了一会儿,才走到不远处一个下人面前,问道:“今天公主来了吗?”
下人看了他一眼,才回道:早就来了,刚刚才走。“
“走了?”永胜目光涣散地重复了一遍,眼里的色彩迅速灰败了下去。
他这几天总是可以听到公主多么多么善良和温和,想着今天求求公主,说不定可以给他奶奶换一间暖和的房,没想到他去熬药的时候,公主已经来过了。
永胜站在原地,脸色哀伤而绝望,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找过管事的三次了,可是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推放在一边,他奶奶身子本来就弱,如今又染上了这病
,怎还受得了这寒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奶奶会撑不住的!
永胜望着院门口离开的方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