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并非阿父贪图名声和地位,不愿意告老还乡,只是……”
韩严忠苦笑起来,“如今已经由不得阿父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韩家已经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再瞒下去,韩家都没了。
韩严忠将自己猜测的罪魁祸首说了出来,惊得韩凌月手中的长枪险些都掉落在地。
“如今想来,回京上朝的那一日,商督主便隐晦的提醒过阿父,只是阿父那时以为他是在故弄玄虚,因此并未放在心上。若那时阿父能被点醒,如今也不会让韩家陷入如此困境之中。”
韩严忠想起来便有些懊恼,“他是陛下身边的人,岂会无的放矢?是阿父不曾当一回事。”
韩凌月还没从害她之人便是栖帝的冲击中醒过来。
“阿父,为何……陛下他为何要如此?我韩家世代忠良,为大燕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一代一代纵然儿郎几乎死绝,都从未有过半点退缩!他为何要如此?为何要自毁江山?”
陛下想要除了他们韩家,那边境呢?
边境动荡不安,需要有人坐镇啊。
这满朝的武官都被酒肉腐蚀,又有谁能担此重任?
“慎言,”韩严忠警惕的看向四周,“小声些,莫要被什么人给听见了。”
“他做都做了,哪里还怕人听见?”
韩凌月恼恨的嘟囔了一句,又问,“阿父难道当真没有一点办法了?”
“阿父也想知晓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一个苦笑。
韩家的管家忽地匆匆而来。
“将军,女郎,赫连少主来了!”
赫连峥?
韩凌月心中陡然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来作甚?不见!”
“女郎,他说,他能解韩家之困。”
……
夜深人静之际,轻香苑外面多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女郎,铜菊,没人!快来!”
银荷小心翼翼的察看着周围,冲着她们招手,“大虎小虎吃酒去了。”
铜菊背着江菀,悄悄的靠近,一路平安无事,直至到达靠近巷道的院墙。
“铜菊,定要护好女郎,若是女郎磕着碰着了,回来我绝不饶你!”
银荷发挥了大丫鬟的威风,严肃的警告铜菊,“带着女郎速去速回,莫要耽搁。”
铜菊点点头,足尖一点,背着江菀轻飘飘的越过了高高的院墙。
巷道的尽头早就等了一辆萧家的马车,见二人出来,立即便驶了过去,接上了二人。
江菀坐在马车中,焦灼的吩咐车夫,“快,快去督主府!”
她已经知晓上一世阿姊为何会用韩家多年的军功换赐婚的圣旨。
阿姊哪里是对那什么赫连少主一见倾心?
分明是为了保全韩家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韩凌月用军功和她自己的“背叛”换取了韩家的生存。
上一世她重伤毁容,不愿意见阿姊,也没能参加春日宴,后面再知晓阿姊的消息,便是阿姊难产而亡。
江蕊说若是她去了春日宴见过赫连峥,便知道此人绝非良配。但阿姊执意要嫁,她从前自以为阿姊是被人算计,不得嫁过去,如今韩家的遭遇,才让她陡然惊醒。
阿姊是被逼无奈,只能牺牲自己。
堂堂韩小将军,嫁给了曾残杀边境将士的漠北氏族,这对军营和韩家军而言,无疑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为了残杀大燕子民的漠北少主,竟然用韩家几代人积攒的军功去换赐婚的圣旨,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