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财穿着崭新的衣裳也跪地回礼,富家翁似的应答着,然后送糖送花生瓜子,给小孩子封红包。
可怜的老汉,就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应酬。
冷郎中不喜欢拜年的热闹劲儿,躲到后院照应药草,林大牛身为家中男丁,早早扯了来福起床,一块儿去村子里挨家逐户拜年,香兰还没成亲,老实巴交猫在灶房,见到林葱儿的影子急忙探出身招手。
“怎么这么大阵势?”林大小姐心有余悸,“呼啦啦”全部跪倒,主家也跟着跪,真吓死宝宝了。
香兰拾掇着碗筷笑:“一开始也吓到我了,早先在杨家真没见过这么实在的拜年法儿,大牛哥说年年这样,在村里拜一圈儿,膝盖都能青了。”
幸亏自己还是未嫁女身份,不抛头露面也属正常。
外面一波接一波的来人走人,大肥鹅被关了起来,间或听到它俩“嘎嘎”乱叫,大概是愤怒于不能把外地驱逐出境。
林有财着急麻慌的喊起来:“香兰,再包些红包儿来,不够用了!”
前些年初一家里也是门可罗雀,不被人看在眼里的破落户嘛,大人孩子都不稀得上门拜年,今年预计人会多些
,却没料到多这么些,估摸着,全村子的人家都到过场了,甚至还要相邻几个村的也有前来拜会的。
所以,红包便不够用了。
躲在厨房餐厅享清闲的俩姑娘,赶紧忙活起来,折红包装铜板,趁着大厅没客人的时候送过去,然后继续包裹红包,还要分出心来聆听大厅里林有财怎么装b大发红包的。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拉面买卖,家里的铜板富裕的很……
难得铁公鸡一般会过日子的林有财大舍财,还得陪跪,尽管是木地板,磕在地上也是“咚咚”响。
香兰一脸懊悔的说:“早知道得磕这么多头,该给大牛哥绑上护膝在里面。”
那小子又实在的厉害,可以想象能把膝盖作腾成啥样。
果然,午时方回的兄弟两个,走路的姿势都拿捏着,在家留守的林有财也不含糊,从大厅向餐厅走的时候,一瘸一拐。
但是模样都很兴奋,尤其是小来福,简直能乐疯了。
今年他受欢迎的程度远超往年的总和,基本上去到哪家都收红包,铜板数量不等,归总起来也把身上大大小小的兜兜全装满了,连带着转移到林大牛身上的铜板,都坠的衣
裳变了形。
“得亏我刚刚也都给压岁钱了,要不然咱家就得占了别人家的便宜。”林有财挺庆幸的说,他是个老实人,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别让别人吃亏。
自家吃亏不要紧,今天这种情况,来拜年的人越多,证明自家为人越好,老闷葫芦心里喜欢。
“明儿咱多预备些东西,给祖宗上完坟,给你娘好好念叨念叨,咱家日子过好了。”
林洼村的风俗,初二集体上祖坟,要到坟地去举行祭祀仪式,很正规,并且,依旧只是允许男丁参加。
这样一个重男轻女的社会,简直让女人没脾气。
要不然怎么会“老帅哥”李青林甘心把祖传的酿酒作坊关门大吉,却不留给唯一的亲生闺女?你想死后埋入祖坟,想有人烧香祭祀,那就必须依靠男丁,自家没有就找族里的,反正闺女不可以担当重任。
这样也轻松不是?林大小姐还真就被现实打磨得没脾气了,不需要她去抛头露面,窝在家里跟香兰摆弄吃的喝的,倒也很欢乐。
初二上完祖坟,初三的时候二大娘派小五来接大牛香兰过去,香兰的户口落在她家了嘛,当闺女相待,初三是迎闺
女女婿回娘家的日子。
小五哥也邀请林葱儿:“一起去吧,咱们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空闲。”
如今林洼村人人有活儿干,包括小五媳妇跟媳妇的娘家娘,全是挑大梁的角色,荷包挣得满满,早先说好的要跟着小五去歇马亭过日子,也不肯兑现了。
林大小姐呲牙笑:“我今儿有事要忙,你帮我捎点东西给小森森。”
小五哥家的女娃儿还是林大小姐赐名,把自己上辈子的“森森”二字馈赠给小朋友了,所以,更从心里头觉得亲近。
跟秦立生闹翻脸了,自然也不肯给人家编织衣裳了,在康城闲得无聊的时候,大小姐自己打磨了一副钩针,给小森森钩了个带荷叶边儿的兜兜褂,并两个月牙形的纯棉线的围嘴儿,现在正好当年礼。
对那个女娃儿,是真的疼惜,宛若可以有个机会疼惜一下前世幼年的自己。
小五接过柔软的兜兜褂儿,眼里有些发热,话也说的牛头不对马嘴:“我回来的时候,市价买了咱酒坊的一车酒,都埋在家里杏树下面了,等森森出嫁的时候,挖出来……”。
这就是“女儿红”的意思了?尽管没在女儿出生
那天就埋下去,晚了些时日。
林大小姐听懂了小五哥的心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