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升快速弯腰捡起自己的碗塞进怀里。
梧桐好像还在发愣，他奇怪地伸手过去摸了摸，额头凉凉的，于是下了结论：“你没有发烧。”
见她盯着自己，冯升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当即就把手烫的缩了回去。
“那个，是你的脸，烧的有些厉害。”他感觉自己的脸也烧的有些厉害，于是补充了句：“我也烧的有些厉害。”
两个不正常的人用可怜的眼神打量起了彼此，冯升最先怂了下来，缩回原先的角落里坐到了地上。
梧桐哭唧唧地：“这里又冷又潮湿，如果我再不出去的话，一定会病死在这里的。”
冯升看的十分揪心。他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肉包子全部吃掉呢？
听说女孩子比男人要娇弱许多，他应该让给梧桐吃的。
“来人啊！你们有没有良心啊，你们是想把我活活饿死、病死、冻死在里面吗……”转眼，梧桐又冲着房门嚎了起来。
冯升：“……”
他似乎碰上了一个精力充沛的丫头。
“死丫头！”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一脚踹开，梧桐闪至一边，抬手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就你这鬼丫头屁事多！”
耳朵被一只肥手大力揪住，梧桐吃痛地反手一推，那婆子就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你扯我耳朵干什么！”
“嘿你这贱丫头！”
“你再骂！”
“贱丫头！就骂你怎么了？”
婆子拍拍屁股站起来，又扑过来要抓她的头发。哪知梧桐身手灵活，低头从她腋窝下闪开，搭手给这婆子来了个过肩摔。
恨恨道：“丫的，真重！”
婆子摔了个四脚朝天，龇牙咧嘴地指着梧桐哎哟哟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让你过去喊个人，怎么喊的跟死了人一样？”
一个颇有几分气势的女声传来，梧桐抬眼瞧去，见到一个有几分面熟的人，穿着打扮要比揪她耳朵的婆子高档许多。
罗嬷嬷瞪着这丫头冷酷道：“怎么还认不出我了？”
“……嬷嬷好。”
梧桐扁了扁嘴，她又不像繁星那样将殷府上下几百号人的脸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她眼里，人的模样只分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有钱的、没钱的，还有苏将军、小姐、繁星。
大概还有一个，眼睛亮亮的、身材高高的、声音低沉、藏在黑漆漆的角落里看不清模样的……叫冯升。
“跟我走吧，老夫人要审你。”
梧桐屈服于了这个有几分气势的婆子，耷拉着脑袋跟了出去。
被她过肩摔的婆子骂骂咧咧地带上了门，梧桐心头一惊，里头
还关着一个人哪，她们都没注意到么……
房门再次关上，冯升眯起了眼，脑海中回想着那个叫梧桐的丫头刚刚所用的招数。
几天前，杨嬷嬷跟他说：“冯升，你这次的目标是梧桐，我要你去监视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我。”
这是他第一次接到的不用杀人的任务，不用携带任何武器。坦白说，他还是有些激动的。
而称得上意外之喜的是，任务目标梧桐是一个有些武功傍身的女子。
世间女子大多软弱，出现在他的任务名单上的女子，往往感受到他的杀气时，就吓得腿软走不动路了。
可是这个梧桐，有着极好的夜间视物能力，察觉出了他的存在还装傻充愣了好几天；之后冯升故意出声说话，都没把这丫头吓到。
他更在意的是，在他面前毫无畏惧的小丫头到了一个嬷嬷面前就怂的跟什么似的。
冯升摊开了自己的手掌，隐隐还能感受到摸过她滚烫脸颊的余温。
“冯升，出来吧。”
是杨嬷嬷。
他离开了这间小小柴房，心底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感慨。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活的女的共处了这么长的时间。
“冯升，如果这次梧桐的表现没有让夫人满意，那就由你动手，杀了她，我会保你平安离开
京城。”
杨嬷嬷下了一个杀人的命令。
冯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张痛苦到扭曲的脸。无数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交错变换，一瞬间竟变成了一张清秀的小脸。
吓了一大跳，他将手缩了回来，阳光下整张脸变得煞白煞白。
杨嬷嬷皱了皱眉头：“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能吓到自己？五郎说的对，你这孩子，历练的还是不够。不如这样吧，蒋家的那些累赘呆在京城给夫人添了好些堵，你先去将他们一家除掉。”
冯升怔怔地抬起头，眼神闪了闪，木讷地点了点头，朝着杨嬷嬷离去的背影，从口中艰难地挤出了五个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