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毒辣的太阳下,陈英跪的笔直,头上大汗淋漓着,表情却轻松地像是在凉亭里吹风喝茶一般。
他冲着孙伯离去的背影喊了句:“孙伯,我比你更了解他,他不会杀我的!”
孙伯无奈地进了书房,顺带掩上了书房的门,站在里面静静等候了一会,苏元启就打着哈欠从隔间走了出来。
孙伯哈着腰道:“公子休息好了。”
“辛苦孙伯了。”
孙伯颔首道:“殷家来了人说要接三小姐回去,老奴已经将人打发走了,并且差人通报去了苏府,公子用过午饭后就可以带殷姑娘回家。”
苏元启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问道:“殷姑娘在做什么?”
“看上去气色好了一点,和自己的丫鬟在院子里散步。”
“不该去的地方没去吧。”
孙伯点了点头,“老奴叮嘱过人注意殷姑娘,殷姑娘并不介意家仆守在旁边,而是询问咱们院子里到底有没有婢女。”
苏元启一愣。想起昨夜自己的解释没有搪塞过去,随即吩咐:“辛苦孙伯下午去人牙子那里买几个丫头回来。”
“啊?好好好!”孙伯慌慌张张地点头。这位主子的怪癖他
是知道的,他还以为有生之年看不到东郊别院收婢女进来了呢。也许公子渐渐长大了,是想通男女之事了?“老奴一点买几个机灵漂亮的丫头,伺候公子!”
“咳咳……”
苏元启差点喷出了一口茶水。他对着孙伯茫然的神情解释道:“孙伯,你想怎么安排都行,不需要往我身边送。”
“……是,公子。”孙伯虽然纳闷主子还是不需要婢女伺候的怪癖,不过还是无条件地顺从了。
瞧着主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孙伯试探着提起了另一件事:“公子,陈英这事……”
颇有压力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孙伯忙不迭地伏下身子:“昨日跟踪殷府马车的刺客又多又乱,阿英年纪尚小,一时判断出错而已,绝对不是故意的!”
苏元启紧抿着唇,眼神冰冷异常,孙伯吓得埋下了头。
他想去开始跟着主子的那段时间,最初他是不屑的,以为这个苏家领养的少年会诚惶诚恐地敬着怕着苏家的一切,会沉湎于享受路边捡来的泼天富贵。
直到其余不服从的仆人一个一个惨死在了苏元启手上,孙伯清醒了,他开始小心翼翼地为新主
子做事。
后来慢慢发现苏元启除掉的大部分是眼线、内贼、叛徒,二房的产业在苏元启间接的支持下振兴起来,孙伯又从心底发出了无与伦比的钦佩。
可是,这个少年骨子里仍然是冷血的。这两年来他渐渐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就像当初对苏二爷一般,苏元启仍然客客气气、礼貌疏离,多次怀疑试探自己。
平时的苏元启像个隐形人一样默默地站在苏元舒身边,一旦发生了任何事情,当初的雷霆手段就会再次重现。
曾经有个被大夫人收买来监视苏元启的小厮,自己动了歪心思想爬床的丫鬟,在外面无端散布苏二爷谣言的老嬷嬷……那些人稍微暴露,就全都迅速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陈英昨日犯的就是苏元启的大忌:知情不报。
陈英是苏元启在京城的一个重要情报人,日常藏身在花亭糕点铺打杂,主要任务是收集并查证四面八方的消息。
昨日派给陈英的任务是暗中跟踪殷府马车并保证其安全,陈英上报了殷家人整日的动静以及回家路上一批市井流氓的埋伏,却没有告知苏元启另一批刺客。
“陈英是
你收养的孩子,我知道你疼爱他。”苏元启凝视着孙伯,满脸写着失望,“我不得不承认,陈英是我的人里收集情报最快最准确的,可是他总会自以为是地选择性告知我,他认为我需要的消息,或者说他认为对我不利、我没必要掌握的消息,他就不会告诉我了。”
“公子,是老奴的错,没教好他……”
头发花白的孙伯早些年丧妻丧子,如今是孤寡老人一枚,心中早就将苏元启和陈英二人视为了世上最后的亲人。
“孙伯,你先下去休息吧。”
“公子!”孙伯终于悲痛地哀号出声,“难道你还是不能原谅阿英当初做的那件事吗?”
老人家眼中泪光闪烁着,苏元启不忍地别过脸去。
“阿英是把你当兄弟看待的,很多时候,他不想你涉险,才……”
“够了。”
孙伯想要辩驳的千言万语,在这一声“够了”中戛然而止。
“陈英不必再在糕点铺呆了。”
接下来苏元启的这句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轰在了孙伯的面门上。他作为这两个孩子当初互帮互助兄弟情义的见证人,如今终于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决裂么
?
苏元启平静道:“让陈英去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