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哥哥,雨停了。”
殷浮月叩了三下门,这时才发现铁锁并没有锁上。
“繁星快看,门没有锁啊!”
“小姐!”繁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昨夜内宅里打打杀杀的动静,她们其实都听到了。
门缝流出的血水虽被大雨洗刷了大半,仍有少量仿佛带有怨气一般印在石面,是那么的刺眼,明晃晃地提醒着她们曾发生过的事情。
“繁星,你哭什么。”
年幼的殷浮月踮起脚尖,使出吃奶的劲才推开了第二进院落的大门。
浓厚的血腥味探入鼻尖之前,眼泪早就模糊掉了她的视线。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底哪个才是隔墙与她说了五年话的昭?她又私心奢望着、盼望着,希望谁也不是昭……
梦境里的回忆没有持续多久,后背发麻的疼痛就将她拉回了现实。
殷浮月勉强无力地睁开了眼睛,就见到一张阴沉到可怕的脸庞上满是焦急。
那人扫了她一眼:“先撑住,暂时别睡过去!”
暮色渐渐地沉了下去,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
半梦半醒间,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岁那年的一天夜里,嵘州别院迎来了一场屠杀。
梧桐将她和繁
星藏在了杂物间,只身提剑冲了出去。
那一夜,整座别院像是碰上了死神过境一般,所有生机被潜行的身影灭了个一干二净。
她和繁星彼此拥抱成了一团,听着外面打打杀杀的声音,鲜血溅到了窗户上。
有人高声喊着杀了那个杂种,还有人喊的是杀了那个煞星。
那时的殷浮月懵懵懂懂,哭着问繁星,是不是殷家人嫌弃自己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次日目睹满地的惨状后,殷浮月大病了一场,唯有繁星在身旁不离不弃地照顾。
提剑冲出去的梧桐失踪了数十日,才终于被苏将军找了回来。苏将军告诉殷浮月,内宅里住着一个于苏府有恩之人的遗腹子,在那一场屠杀中死去了……
“不,不……昭!”
残烛摇曳。
床榻上的少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挣扎着想起身,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昏暗的房间内响起一声冷笑:“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结果是如此这般不自量力!”
“苏元启?!”
她艰难地把头转了过去,床边坐着的黑影背对着窗外的月光,那人此刻脸上是如何表情,她看不清楚,心中却能猜出对方应当呈现的是鄙
夷之色。
“我的人告诉我,殷府马车在大街上不止被一拨人盯上了。其中一拨人制造混乱挡住了你们回家的路,想引诱你们绕道而行,以便在路上动手抢劫,那边安排的人基本都是不务正业的市井流氓,虽然难缠却容易对付。”
听着苏元启的分析,殷浮月整个人就像是从头到脚被人浇了一桶冰水。
苏元启了解的太详细了。再加上之前他刻意接近并且与殷承远交好,她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你跟踪我……大哥?还是说,你早就盯上了整个殷家?”
明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殷浮月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
苏元启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这一点她并不怀疑。可是,他为什么会去设计整个殷家?
倘若前世的苏元启早就盯上了殷家,又怎么会允许殷苏两家合谋扶持宋峥上位呢!
苏元启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他自顾自地继续说:“谁也没有想到,你们选择了另一个方向,来了我这里。第一拨想对付你们的人,算盘真是打了个空。”
“你的人……”白日里发生的一幕幕在她眼前迅速闪过,一柄飞刀如炸雷一般,
从所有画面中冲了出来。
一开始她以为第一次使出飞刀挡掉刺客老大的人是苏元启,因为当时是他第一时间骑马飞奔到了自己身边。
后来她强撑着身子坐在马上,终于看清了远处一棵大树下的阴影中,还藏着两个人。
他们正在专心致志地瞄准刺客,其中以飞刀为武器的是一个蓄须的成年男子。
她却不会忘记那个人的眉眼,在白日里分明是见过的。尤其是那两人蒙上面巾之后,少了胡须的干扰,殷浮月当场就想起了,这个人就是花亭糕点铺当中点茶的男子!
“花亭糕点铺,是你的?!”
苏元启的眼睛亮了亮,“是我的,不是苏家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我们怎么也查不到背后世家势力的原因。可是你一个人,是怎么把一家新铺子扶持到今天地位的?”
“你今天小命都差点丢了,还关心这个?”
额头上突然一痛,苏元启竟然伸手弹了自己一下。殷浮月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这个男人生什么气?
“我怕死,我可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