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奇怪地看了殷浮月一眼。
苏将军是一个粗人,竟然还会安排外甥女学点茶的手艺。
殷萍芸和殷玉媃都专门学过点茶,手法练得不错,茶却差点了味道。
殷浮月在嵘州长大,总不可能寻到京城这种档次不低的茶艺大师。
跟何况,沏茶讲究的是心境,她这样的黄口小儿,莫说心境,恐怕手法都比不上自己的两个姐姐,沏出来的茶水更加不可能比得上她平日里喝的茶水。
但听到殷浮月的请罪之意,老夫人面色稍稍缓和,当着苏夫人的面不好说重话,当即给了罗嬷嬷一个眼神。
罗嬷嬷会意,和准备去泡茶的丫鬟退到一边。
雪燕将热水提来,殷浮月淡定地走到茶几前,取出搁置在下层的茶饼。
蒋姨娘定睛一瞧,如此眼熟的包装,不正是她准备的北苑龙团么。
那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买来了这么一饼,特意让杨嬷嬷藏在鸣竹苑混在一堆普通茶包中,只等关键时刻拿出来讨好远山居士和老夫人。
远山居士品茶有道,一杯北苑龙团茶足以将她对鸣竹苑的喜爱推到顶点。
老夫人喜欢附庸风雅,瞧见招待客人的是小
龙团,心里的得意必定在今天达到至高点。
怎会被殷浮月找了出来!
殷浮月捻起棉纸将茶饼裹住,轻轻敲碎,蒋姨娘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
察觉到异样,三夫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心底顿时就生了个疑问,蒋姨娘莫非又瞒着她布置了什么?
正要继续看戏时,蒋姨娘那边又传来了划拉桌子的轻微响声——
原来是殷浮月将茶碾磨成了粉末,蒋姨娘表情纠结却又不得不无力地放下了手掌,否则一定忍不住划出更大的声响引起老夫人的不满。
三夫人心里暗暗发笑,接着,又被殷浮月那边吸引了过去,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那小小的丫头先是熟练地倒热水暖好了茶盏,再握起小勺取来筛过的茶末,边冲汤水边在茶盏中调制。
几次注水,殷浮月皆是有条不紊地搅动着。手部稳稳地动作着,眼睛则密切关注着盏中沫饽的变化。
忽然手腕一沉,注水变少,击拂却加大了力度,茶面悠悠升起了云雾。
恍若落笔一幅泼墨画般,殷浮月收手一气呵成,云雾则幻化成了优雅清淡的芙蕖。
看到在场众人,包括远山居士在内,都
惊讶到无以复加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孙女,而如此一盏幻出芙蕖的茶恭恭敬敬却送到了她手中,殷老夫人纵然有天大的怒气,这时都消掉了不少。
“你从哪里学来这般手艺?”这时的问话,已经恢复成了一个祖母该有的和蔼。
殷浮月表情乖巧:“祖母,浮月在嵘州时粗略学过,回了京城后,就一直在自己院子里研习茶道。今日刚巧在鸣竹苑发现了这块小龙团,就琢磨着要给祖母沏杯好茶,为迟到之事好好请个罪。”
“你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心思。”
蒋姨娘低呼一声,差点要气晕过去。
她想破头都没有想到,殷浮月认得出小龙团、会点茶,还懂得如何讨好老夫人。
回府这些时日从不见她有任何动作,竟让她以为殷浮月就是个只会寻找哥哥庇护的小丫头!
蒋姨娘不禁越想越气,越气就越说不出话来。
她恨恨地递给了杨嬷嬷一个眼神,随即朝老夫人那边看过去,殷浮月奉茶请罪放低的姿态固然能讨老夫人欢喜,事实却是在为了遮掩殷承明的存在而已!
把守鸣竹苑四周的眼线一直没有动静,说明殷承明困在这个地
方根本不敢出去。
杨嬷嬷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如果三小姐不是因为殷承明留在这里而心虚,当时又怎会阻拦她搜查房间呢。
现在在这里殷勤讨好,只会显得她的行为更加可疑。
祖孙俩此时已经说了几回客套话,三夫人忍不住出声道:“母亲真是好福气,幻出这般造化的茶,不像儿媳,只能闻香味干着嗓子!”
蒋姨娘干笑道:“刚刚不是还看过了么?真是好一朵云雾莲花!”
蒋姨娘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的三夫人暗爽不已。谁让这女人口口声声说合作却总是背着她做其他的手脚。
“浮月啊,你也别怪祖母生气。堂堂千金小姐,在鸣竹苑呆了快半日时光,确实不像话。”
“祖母训的是。是孙女太不懂事了。”殷浮月乖乖认了错,殷老夫人脸上最后一点阴霾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三夫人顿时就慌了。这算什么?这就是蒋姨娘说的“一举铲除殷浮月”的机会?
“你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罢了,谁让你现在年纪还那么小呢!”殷老夫人满意极了,殷浮月虽然不在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