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蒋姨娘这朵艳丽的牡丹花今日坐在清淡白净的远山居士身旁,顿时就被比的暗沉了整整好几个度。
殷浮月在自己座位上默默呆着,瞧见蒋姨娘笑容勉强,眼角的鱼尾纹无力而疲软,与从容淡定、神采奕奕的远山居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难怪前世蒋姨娘在成功除掉苏氏后,又偷偷毒杀了给自己女儿传道授业的远山居士。
苏氏养在偏院还活着的时候,卓家不敢有那个想法将远山居士推出来。苏氏一死,一心钻研学问、尚未婚配的远山居士,就成了诸多丞相夫人位子的竞争者之一。
宋峥当年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恨恨地骂了蒋姨娘许久。
殷浮月到后来才知道,殷、卓两家的联姻,原来是宋峥在间接引导,当时他想要支撑他的殷家变得更强大。结果却被蒋姨娘的嫉妒坏了大业。
难怪宋峥后来就越发不待见蒋姨娘母女。
看他们狗咬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但是殷浮月不会再让自己的母亲成为这种事件的前提。
算算时辰,梧桐差不多将信送到了。
“六妹,你一直盯着那位远山居士,可是你也羡慕她?”
一个婉转动
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殷浮月侧头,看见二小姐殷玉媃白皙的脸颊飞上红云,笑容羞涩。
殷玉媃是个非常容易脸红的姑娘,被老夫人说太安静的时候会羞愧到小脸涨的通红,看到路边可怜的乞丐会同情心泛滥紧张担忧的面红耳赤,得到表扬称赞时脸庞会微微一红……
这次的脸红,看起来像是在隐隐兴奋。
殷浮月回答:“四姐,我第一次见着那样的人,有些好奇。”
前世她确实见到远山居士的次数不多,直到出嫁之后,从宋峥那里得知了更多远山居士的信息。
“那样的人?”殷玉媃眼里闪着好奇,“浮月,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人?”
“侃侃而谈,举止儒雅,自成书香大家风范;衣装简约,气质脱俗,不逊满堂粉黛莺燕。”
殷玉媃颔首,脸更红了:“你、你说的真好。”
殷浮月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散漫的目光打量起了四周:“姐姐,我以前还以为,女人应该都会像姨娘那样爱打扮。”
“怎么会呢?并不是的。”意识到殷浮月关注的地方与自己不同,殷玉媃有些失望,不过嘴角笑意不减,声音温柔:“
脂粉涂在脸上的感觉又不好,很多姑娘不喜欢,就经常不涂。”
“四姐大部分时候也是不上妆的,却也好看极了。”
殷玉媃望向殷浮月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大房这个妹妹模样水灵灵的,因为年纪小,所以老夫人并不会规定她要化什么妆面。
而她每日去拜见老夫人,都得按照吩咐捣鼓一副老夫人喜欢的妆面。
她并不喜欢那种厚重刺鼻的感觉,与大小姐见人必须妆容精致不同,殷玉媃除了见老夫人、出席今日这样的宴会,其余时候全凭自己喜不喜欢。
她是打心底羡慕远山居士那样跟随自己心意活着的人,以及还没有长大、有兄长包容疼爱的殷浮月。
殷玉媃语调宠溺:“你呀,将来长大后,定是天生丽质,庸脂俗粉比不上你。”
“姐姐这么肯定我长大后会是那个样子么?”
殷浮月说着就咬了一口薏仁糕,味道甜而不腻,清香于口腔弥漫开来。
“当然。听说大伯母年轻时,容貌如清水芙蓉般,美貌出尘如仙……”殷玉媃突然打住了话头。
她怎会在殷浮月面前提起得了疯病的母亲!
可一边又止不住去想,殷浮
月与那人的模样,实在太相像了呵……那个几乎被遗忘了的女人,其实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好人。
殷浮月眼神黯淡:“可是父亲喜欢姨娘,不喜欢母亲。”
“抱歉,小月。”
殷玉媃难受地扭过头。
她太能理解殷浮月回府后发现自己母亲根本不被在乎时的伤心。
她的母亲曾经是个贤惠知礼的贵妇人,因为嫉妒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就完完全全遭受了父亲的抛弃。
但是父母的婚姻不是他们自己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
母亲完全失去了父亲的爱,还要孤独寂寞地留在大宅子里,殷玉媃眼睁睁地看着她变得越来越阴险自私、善于算计。
“姐,你跟我说抱歉做什么?”殷浮月的声音很低,“该说抱歉的,不应该是鸠占鹊巢的那个人么?”
殷玉媃吓了一跳,怔怔地盯着身旁这张清丽的脸庞。
与苏氏年轻时如出一辙的温柔眉眼间,添了几分凌厉、坚定,看上去颇有气势。
原来嵘州十二年的生活,这个孩子是在仇恨中度过的么?
可是大夫人当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