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刀气的龇牙咧嘴。
若不是殿下不准他打女人,他早就一拳招呼过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
话一出口,鸦刀就后悔了。今日主子可是低调出门啊!
“鸦刀,”车厢内幽幽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你撞了人还蛮横不讲理了,谁这么教你的呀?”
明明看不到里头的人,鸦刀立即笔直跪在了满是泥泞的街道上。
“主子,属下知罪!”
男子慵懒的声音接着传来:“让那小丫头上来,送她去医馆。”
殷浮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鸦刀黑着脸,掀开帘子,殷浮月毫不客气地爬了上去。
车轮驶动,她并不知道,水月楼对面,含光阁二楼的窗前从头到尾站着两个看戏的公子。在她登车后,其中五官俊美、眼眸幽深的黑衣公子不禁发出一阵轻笑。
另一个脸色阴沉的公子道:“五弟,你还笑?殷家表妹可是不知上了谁家的马车。我小的时候,爹爹就说过要将表妹嫁给我!”
黑衣公子摇头,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四哥,伯父那次是喝大了。”
“胡说!每次去嵘州,浮月表妹跟我玩的最好,分明她也是
认可这个娃娃亲的。不行,我要去打劫这辆马车!”
苏元启扶额,让侍从拦住四哥。
“你就没看见,刚刚是表妹自己去碰瓷,说明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有自己的谋划……你是她的什么人?干涉她自己的决定?”
苏家老四不说话了,恨恨地看着那辆青篷马车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苏元启望着窗外的小雨,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表妹殷浮月……二皇子可是还在雨中找你呢!
而那辆马车,看着与王家的极其相似,其上的徽章更是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他竟然看不懂这个初入京城的表妹今日所作所为。
马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值得她如此大费周折去探访?
马车中,殷浮月坐在那人的对面。
这次的举动实在是太冒险了。认出那枚徽章后,她就猜到了马车上此人的身份。
熙和十六年的时候,宋峥行事处处隐忍,看上去无权无势。再加上名义上的丞相舅舅并不与他过于亲近,没有一个皇子把宋峥视为夺嫡的竞争对手。然而,宋峥眼中自始至终没有一个皇子能与他抗衡,除了马车上的这位——大梁太子,宋瑾。
那
人斜靠坐着,怀中抱着一坛开盖的酒。马车缓缓行驶着,他仰头喝了一口,没有一滴酒水洒出来。随后微微眯起眼,在殷浮月身上打量了起来。
若换成是其他男子,这样肆无忌惮的注视只有登徒子能做出来,应当令人厌恶的——可偏偏是宋瑾。
宋瑾年长宋峥半岁,仅仅生母不同,模样却大不相同。宋峥看起来是儒雅随和的那种,无论何时都有着极好的脾气,让自小不在亲人身边没有安全感的浮月最为安心。
宋瑾却是由绝代风华的皇后生出来的。他天生一对好看的丹凤眼,眼下卧蚕饱满,鼻若悬胆,浑身上下透出的是一种模糊了男女之别的美。
前世,皇后与殷贵妃的关系并不敌对,太子和宋峥便在宫中一起长大,感情好到几乎无话不说。在所有人眼里,他们是最为要好的兄弟。
此时的太子可会想到就是这个好兄弟,帮着自己除掉五皇子、三皇子这样的劲敌后,把夺嫡的刀刃转向了自己?
想到宋瑾惨遭车裂的结局,殷浮月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你在想什么?”
殷浮月一怔,就见到男人白白净净的手伸来将自己的下巴
勾起。
“刚刚还凶巴巴的,怎么一下子就安分了。”宋瑾忽地凑近,温热的气息吐到她脸上。
好浓的酒味!殷浮月被熏的晕乎乎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你、你做什么……”
此刻坐到了马车上,才懊恼地想起,太子是个风流成性的家伙!只是前世嫁给了宋峥,就是太子的弟妹,太子在她面前总会收敛许多,才教她一时忘记这个男人的本性。
“你害羞什么?”宋瑾玩味一笑,松开手,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小丫头。”
殷浮月脸更红了。此时她的年纪无论如何都不能看做一个女人,那刚刚的反应又算什么?顿时又气又恼。闻着车厢弥漫的酒香,头更晕了。
“好酒!不愧是水月楼。”宋瑾喝完一坛酒,仍是面不改色,不见半分醉意。
殷浮月想起前世宋峥拼命练习酒量,还是喝不过宋瑾。
“你在想什么?”宋瑾盯着她的眼睛,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腿疼。所以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医馆。”
“哦?”宋瑾偏头对外面的鸦刀说,“抄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