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沉默了。
她看着面前的陆深，心里万般滋味。
陆深从小就比同龄人显得早熟一些，别人踢足球打游戏，陆深就只在书房里看着晦涩难懂的书籍，后来他独自出了国留学，又骤逢陆氏变故，陆深回国后，铁血手腕力压一众叔伯，登上陆氏家主之位。
他的一切成就，背后都是数不清的血汗付出。
陆深好像天生情绪冷漠，对什么都淡淡的，哪怕对着陆老太太也是，他尊重奶奶，却不会过多的表现出来，而是都埋在心里。
向暖像是他生命里最特殊的人。
在向暖面前，陆深像是一尊活过来的泥像，有了喜怒哀乐，有了真实的情绪。
一开始，陆老太太不让他们离婚，只是单纯的觉的向暖性子温婉，也合适陆深，后来见两个人闹出了那么多的事，又觉得就算了吧，她也不好强做恶人。
可是当向暖真的回黎家之后——
她从没见过那样的陆深。
那是她的孙子，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却一瞬间陌生的可怕。
好像骨子里的一缕魂被抽走了，连脊背也不再停止，他开始吸烟，酗酒，开始尝试任何可以麻痹神经的事物。
陆老太太看的急的不行。
但是感情的事，她没法插手。
好在后来，两个人磕磕绊绊，总算又走在了一起。
陆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他的灵魂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陆老太太眼看着，觉得总算是能放下心来，就算是死了也能闭上眼。
却没想到，又再一次横生变故。
一时间，就连平时傲然而立的陆老太太都忍不住抹眼泪，是为了她的小深。
“怎么就这么难呢。”她说的是向暖和陆深。
陆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半晌，他扯了一下嘴角。
“奶奶，别哭了。”
陆老太太流着泪，“你把她推走了，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拿刀子在剜自己的心啊。”
是么。
听到陆老太太的话，陆深像是一怔，而后有些想笑，觉得奶奶实在太夸张了。
说什么剜心的话，哪里有那么严重。
他刚要出口否认，却觉得心肺都连着一阵疼痛，像是刺骨入魂，痛彻心扉。
原来不是不痛，而且早就痛到极致的麻木。
陆老太太劝不动他，只是走的时候摇了摇头，悲凉的开口。
“陆深，你会后悔的。”
陆深没说话，独自陷在一片黑暗中。
他如果不这么做才会后悔。
到底是医院病房，屋内处处是一片雪白，而陆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哪怕如今，他依旧脊背挺拔，却无端透着一股孤凉与寂寥，像是雪山上的王，守着空无一人的城。
向暖不知道祖孙两个都谈了什么。
只觉得回去的时候，陆深的情绪看起来不高。
“怎么了？”她试探着问，“和奶奶说什么了？”
陆深先是摇了一下头，而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挑了一下唇角，“奶奶让我对你好点。”
他反问，“向暖，我对你不好吗？”
向暖像是一下子找到发泄口，跟个小狗似的扑上去，与男人抱了个满怀，蹭在他的颈窝处，哼哼唧唧的，“一点也不好，陆深，你坏死了。”
男人身上的薄荷味似近非远，勾人的厉害，像是引着人不自觉的贴近，凑上去，深深嗅一口。
于是向暖就这样做了。
像是猫碰上了猫薄荷。
男人蒙着眼睛，情绪愈发难辨，向暖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一下陆深的唇瓣，轻声道。
“但是没关系，我记性很差的，你对我的坏，我都已经忘掉啦。”
最后一句话说的俏皮，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那些伤心事。
陆深轻轻吐了一口气。
“向暖，还记得下周末是什么日子吗？”
嗯？？
向暖飞速的想了一圈，最后只茫然的摇了一下头，诚恳开口，“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的生日都过完了呀。
“笨死了。”陆深喃喃。
他一手掐着向暖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足够绵长，像是高山积雪，只需要一点风吹草动便要顷刻崩塌。
向暖发出一丝暧昧的声音。
她的手不自觉的去勾陆深的脖颈。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和陆深亲近了。
像是迷途的旅人，捡到一颗青涩的果子，明知道咬下去是酸涩的，却还是义无反顾。
她低声，“是什么呀，你告诉我。”
几个字被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