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絮歇与大儿子尼古拉是在傍晚时分,两人才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家里,尽管最近的纺织工场距离庄园不过30多分钟的路程。
事实上,这已是父子俩最早回家的时间了。
因为在通常状况下,作为行业协会副会长的老絮歇,每晚在城中都有不少应酬,来自纺织同行的,政-府官方的,银行金融的,以及国内外客商的,各种应接不暇。
尽管如此,老絮歇的生活还是和当初发家时1般朴素。他经常戴1顶半旧的宽边帽,穿1身粗呢长礼服,1直扣到颔下灰白头发。
每当他在工厂巡视时,显得目光严肃,面色-焦黑,就像1名不讲人情的管理员;而在他认真的思考问题时,就会精神沉郁,眼神凝聚,像个哲学家。
至于跟在父亲身边的尼古拉,活脱脱的就是1个年轻版的老絮歇。唯1不同,尼古拉估计今后不会再有白发,那是不满30岁的他已经开始谢顶了。这也是母亲急着给老大找老婆的缘故。
和往常1样,晚餐时间是在7点之后,母亲在让仆人给客厅送来1壶咖啡之后,转身就带着活泼好动的老3和老4前往自己的温室花圃园里待着。那是她知道父子3人在饭前,会有重要事情需要商议。
“路易,第1执政官真的要这样做吗,偌大的里昂就容不下更多的丝绸商人?”开口说话的是大哥尼古拉。
尽管在书信中已解释无数遍,但絮歇依然继续解释说:
“这是产生效率和成本的问题。1旦蒸汽机和新式机械的广泛使用,可以大大提升纺织效率,未来的1家纺织工场就可以架设上千台,数千台,上万台,甚至数万台纺织机。现如今,1台传统的纺织机需要1个人来操作;而未来,1个熟练纺织工可以应对蒸汽驱动的5台、10台、15台提花机。更为重要的……”
未等絮歇说完,大哥尼古拉很是不满的打断话题,质疑道:“依照你那1厢情愿的想法,如果要采购皮埃尔公司的高压蒸汽机,更新阿尔伯特和布雷顿发明的新式机械提花机,以及重建新的纺织工厂,你知道需要多少费用吗?我可以告诉你,至少30万法郎。”
需要说明的,阿尔伯特节器,其后是布雷顿开发了硬纸板链条的传动装置,这个对于纺织机床具有决定性的进步。然而,该织机依然保留了“提花织机”的名称。
尽管絮歇家族的净资产超过了百万法郎,在大城里昂也算是排行靠前的巨富之家,但其账面的流通资金,经常也只有10万法郎左右。
依照絮歇的建议,如果要将眼下依然能保持盈利的纺织手工工场,改造成为由蒸汽机驱动的现代化工厂,就必须去找银行借款。
里昂本地的银行通常体量都不大,它们的资金蓄水池里没有多少可用于信贷保障的黄金储备,唯有的办法就是向远在巴黎的法兰西银行及其下属商业银行贷款。
那是来自德意志与意大利诸侯国的价值2亿多法郎的赔款黄金,全部进入了法兰西银行的地下金库。
不仅如此,履行部分央行职能的法兰西银行,被授权签发大额法郎(纸币),独揽了8成以上的国债发行。预计在即将开始的第3轮扩资后,法兰西银行的总资产就将超过50亿法郎。顺便说1点,2023年的法兰西银行的总资本约为3万亿美元。
面对这样1个安德鲁执政官用了2年时间,精心打造的这个超级金融怪物,任何1名银行家,任何1个企业主,站在它的面前,都会瑟瑟发抖,生怕被那个超级金融怪物生吞活剥了。
对于远离巴黎的数百位里昂商人而言,崇尚政治自由,与宽松经济,也是邦联主义者支持者的他们,对于喜欢掌控1切的中-央集-权制,有着1种天然的厌恶感。
事实上,里昂的金融家协会与纺织商会,在两年前也受邀参加了法兰西银行的前期筹建工作。
或许出于第2里昂对老大巴黎的嫉妒,使得纺织商人们的积极性不高,导致全法经济实力仅次于大巴黎的,罗纳河-里昂商贸圈居然没有拿下1个银行董事会的投票权。
反而是1直不彰显的蒙彼利埃商会与西南地区的图卢兹商会合作,获得了法兰西银行董事会的1个原始投票权。
等到去年的君主主义思潮泛滥,大部分人认为巴黎即将“由左转右”,陷入政治动荡之际,里昂的商人们又、又、又1次站错了队,居然集体抛售法兰西银行的原始股本。
反而令人感觉惊讶的,最后的“接盘侠”,却是地中海北岸,那个100年里,有99年都看巴黎非常不顺眼的马赛商会。
经过此事后,有政治评论人士很是夸张的戏言道:“整个里昂,每1个商人都已登上安德鲁执政官的黑名单之列”。
要说数百名纺织商人集体上榜法兰西执政官的黑名单,自然是开玩笑的。不过,安德鲁对于那些不支持自己工作的里昂商人,肯定是不怎么喜欢的。
但在另1方面,安德鲁是全法国3800万国民的执政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