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的耳鸣很快便恢复了,可眼前的景象使他沉默。
破碎的石块,烧焦的布衣,那些不知是谁的肢体暴露在倒塌房屋的上下面。
鲜花粉碎,泥石乱溅,那是谁的嫁妆。
扑倒在上的人是已婚的女子还是保护妻子的男孩?
不知道。
天暗下来了,像是转瞬间暗下来般,太阳也心有灵犀的发挥出绝望系亮黄色的光辉。
流淌着碎木和尸首的小河,还挂着半只垂危飘扬旗帜的木条,乱壁之上刨动着的是双爪渗出鲜血的忠犬。
绝望而痛苦的哭喊响彻天地,或是为了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或是为了那不再会睁眼看他的爱人亲人。
无情的狂风将绝望扩大到整片天地,就连空气中也开始隐隐散发令人心停的窒息。
像是能听得见很多声音,又像是只能听见一种声音,人心中的孤独和自卑在此刻被放大到无限无限。
方才的高楼大厦像是转瞬间变成断垣残壁,灰茫茫的天地间除了冰冷的暗色还有那随着小河一同流淌的血液,废墟中不知道埋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埋的是什么人。
他们无辜吗?
他们有罪吗?
他们应该死吗?
灰雾慢慢散去,视野逐渐清晰,一同清晰的是那抱着无头尸首满脸泪痕哭泣的妇女。
那个少年尽着身体上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翻开一块巨石最后忽然浑身一抖,趴在地上没了气息。
哪里都有哭泣的声音,哪里都有无声的尸体,可惜,就是哪里都没有生命的活力。
硝烟已经退去,子弹的轰鸣声音也早已经结束,房屋不再倒塌,亲人不再说话。
太阳很低,低到是人看到它,就莫名的想要跪下发出忏悔,那像是法官带着审判的眼睛,死死盯着犯下这一切景象的罪人。
美丽而温馨的家园已经一去不再了。
是啊。
自家有无辜的平民、有热情的小花妹、有可爱的战友,但作为敌人的他们家里,何尝没有呢?
自己,不就是他们口中的敌人吗?
自己,不就是他们最恶心,最痛恨,最厌恶的恶魔吗?
犹如末日般那灰蒙蒙的黄昏,将场地中央那唯一站着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而那先前用小碎石扔中玉华的人,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带着泪花的小女孩。
玉华知道的,那石块伤不了他半毫,或许小女孩也知道自己做的不过是徒劳,她发抖的双腿暴露了自己的怯弱,可她心中的恨意驱使她一次又一次的捡起地上的石块丢向那一动不动的恶魔。
是什么原因呢?
很好猜吧。
玉华是站在那的,但身上的防弹衣支撑着他没有倒下,太沉重了,他没有理由逃避,他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知道自己是反派的玉华几乎要崩溃,泪水止不住的奔涌出来,他甚至忘了这里不过是一场游戏,那些小孩那些平民,不过是数据使然,才能让他们有这样的情绪和行为。
可是,自责是止不住的啊。
玉华甚至,忘了说任何一个字。
“有人率先冲了进来,快援助他!”
“恶心的敌人去死吧。”
“尝尝你爷爷我的子弹!”
打破这一切的是先前被称作城门口的地方,此时也只能依稀看出一条路来,一个个友军npc踏着碎石,踩着尸首,举着枪冲破了这里。
先前的安静被刷新,转而的是一遍又一遍响起零零散散的枪声,他们的火舌对着的是哪里?
还是士兵吗?
或许不是。
玉华看到了,是那对着自己丢石块的敌军的小女孩无力倒下失去生命。
也许是心里的最后善意在作祟,也许根本没有善意,玉华心里只剩下了恨,他再一次举起加特林,将枪口对准友军,再一次厮杀下去
几分钟后。
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无辜之人的哭喊声也一并消失,玉华跪朝着废墟,嘴里含着手枪,眼眶满含泪水。
他手中的扳机一停再停似乎是有千斤重般怎么也落不下。
玉华奇怪,但也不想思考。
不和谐的光芒照洒在这片区域,闪的玉华几乎睁不开眼。
是什么?
是教官。
是进入副本后在向冒险者们说明游戏背景的教官。
此时的他身着一身上位者高级的军服,一脸高傲,肩膀上的战功勋章刺眼地耀眼,他抬起一只手,很轻松的就夺过了玉华手中的手枪。
说是夺,其实就是简单的拿过来,玉华像个人偶,先前弑杀的模样已然退去,现在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可怜人,一个可怜的棋子,战场上的棋子,一个被用来给谁人军功而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