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柳姨娘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如何?真的,父亲又要为了您的妾室来罚我?假的,父亲会听我解释,为我做主?”江微凝望着江在水质问道。
“管家权也是父亲同意我才接的,整顿府里也是为着父亲好,母亲既然不在了,我乃嫡女教养庶妹当义不容辞,没得让妾室教坏了。
前几日庶妹见外祖父送我的衣裳好看,非要我送给她,我宠爱她就送了,让她在府里头穿穿就好,那衣裳贵气非常,就是做王妃都穿得,她一个庶女竟敢穿出去招摇,父亲是不是也要把这事都算在我的头上?
柳姨娘一个妾室,天天以夫人自居,父亲官位虽不高到底是清流家世,这样您让外人怎么看待咱们?还请父亲扶正柳姨娘,这样也名正言顺些。
如果还是如今这般,我嫁去侯府后,也不用管娘家,没得跟着一起丢脸。”
江微打定主意,她爹不会把柳姨娘扶正,他还想着找对他有些助力的妻子呢,那怕是二嫁妇也不在意的,他一个二十岁就考上进士的人,怎肯让柳姨娘占他正妻之前,现在他也还不到四十。
连桑在江在水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时候,已经不动声色的走到江微身边。
被江微这般顶撞,要是以前江在水早就发怒了,如若不是看在她的婆家上,听说那世子很快有机会做禁军统领,帮他一把还不是几句话的事。
又看着江微身边的丫鬟,那应该就是柳姨娘她们说的,会拳脚功夫的丫鬟了。
她腰间挂着一根鞭子,恭恭敬敬的站在他女儿身后,想来世子是极在乎他这个女儿的。
他压着火气道:“府里的规矩是应该正一正了,什么扶正,除了你娘还有谁能做我的正室夫人。”
江在水看了一眼枇杷树,又注目着江微。
恍若透过了江微看见了陈雪凝一般,初见时她也这般年纪,也同样梳着飞仙髻,一身粉色长裙站在哪里,眼里都是明媚嘴角含笑,望着池子里的荷花。
让人不禁向往,想要靠近那时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个商户之女。
江微的一双眼睛尤其像她母亲,不同的是陈雪凝眼里含着笑,看他都是深情,而江微他的女儿,眼神平淡好似不曾有任何情绪一般。
他看不懂。
江微无视他的目光也不问话,从她有记忆以来,她父亲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注目她。
江在水迟迟没有等到女儿开口询问,复而又看枇杷树。
沉吟一瞬,故作深情开口。
“看见这棵枇杷树,总让人想起那一句,《庭有枇杷树,今已亭亭如盖矣。》”江在水面露悲伤与怀念,感慨道,“很是应景啊。”
不提她娘还好。
江微一下子气冲天灵盖,愤怒的转身就走,“午膳时间已到,父亲还得赶回去陪柳姨娘用膳,女儿就不留你了。”语气让这冬日的好天气都冷透了。
江在水不经打个寒颤。
江微进了屋子,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这个逆女,现在竟敢跟他甩脸子,早晚有他收拾她的一天,一甩袖子出门了。
江微坐在桌前,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虽不那么愤怒,悲伤却油然而生,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母亲为什么会生产完就死,不就是他宠妾灭妻,纵着柳姨娘给暗害的吗!
当她还是前世那个天真的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随便骗骗就行?
不可能了,你们欠下的都得还。
娘怀孕受苦时,连苦水都吐出来了,他不曾去瞧过半眼,说什么妇人怀孕大都如此,他去又不能怎么样,他又不是大夫。
如今却来她这里装深情,不过是看她今后对他有助益罢了。
还敢拿她娘来说事。
他不配!!!
他没资格!!!
重生回来也再见不到娘了。
江微泪止不住的流。
小时候她喜欢吃枇杷,娘说,‘给我们家囡囡种一颗在自己院子里,等枇杷熟了,想吃的时候就摘一些,这样我的囡囡就有吃不完的枇杷咯。’
娘慈爱的憧憬着,把她抱进怀里。
没过多久,娘让她去她的院子里睡午觉,等她回自己的院子。
庭院里就多了一棵枇杷树,她高兴的围着树转了几圈,喊着‘有枇杷吃咯,有枇杷吃咯。’
可枇杷还没吃上,她的娘却去世了。
“姑娘用膳了,昨日吃了辣锅子,今日用些清淡的,养养胃。”露珠把饭摆在桌上,“有清炒三丝,鸡丝小米粥,还有一碟鲜菇瘦肉包,您尝尝。”
露珠把碗筷放在江微面前,抬头看她。
江微一双眼睛通红,脸都是泪痕。
她的眼泪咕嘟像泉水一样一下就冒出来了,今日都是并无败绩,姑娘怎么会哭。
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