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颖儿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一双剑眉修长入鬓,一对凤目神采奕奕,鼻梁挺直,唇红齿白,微微一笑,仿佛就能让百花盛开。
一头如墨乌发梳成一个高高的发髻,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固定,显得高贵而典雅。
明明是个男人,可是他的皮肤白皙如雪,仿佛能透出光泽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此时,那一双仿若会说话的眸子,正牢牢地紧盯着赵颖儿,其中带着几分好奇,开口问道:“你生气了吗?”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遭受到被人掳走这样的事情,必然会生气。”
赵颖儿抬起一只手,冬至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搀扶着她站起身来,同时还不着痕迹地帮助她整理好了因为久坐而产生的衣裙褶皱。
尽管赵颖儿目前的身份处境略显尴尬,但她的气度依然高贵典雅,宛如一位真正的女王。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她这才目不斜视地对着那位少爷说道:“走吧,送我回到我的房间去——裴墨尘,裴少爷。”
被识破身份的裴墨尘一点都不显慌乱,反而有几分惊喜:“你猜出我是谁了?快说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赵颖儿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转过头看着裴墨尘道:“闻喜裴氏可是北秦八大姓氏之一,也是世家之中影响力最深、根基最厚的。
裴氏在历朝历代都出了很多官员和名人,裴少爷总不会以为我连裴氏的族徽都不认得吧?”
说着,赵颖儿还指了指他头顶那根看似简单的白玉簪,以及鞋帮上绣着的暗纹,还有腰间表示身份的玉佩。
“除此以外,还有你家所有下人穿的衣裳,用的都是一种叫清渠的衣料。
但凡是对北秦历史有点了解的人就知道,这种衣料是裴家专用的。
你们裴家很有意思,虽然历经几次朝代的更迭,但每一次都能站稳脚跟。
可是每一个朝代,你们又都会设计出一种专属的东西作为裴家的标识物。
比如前朝,你们用的是一种特有的香料——喏,就跟你身上现在用的一个味道。
而到了北秦开国,你们就把家里下人的衣裳布料全都换成了清渠。”
“虽然你故意几次更换马车,让我在封闭的车厢里坐了几个时辰,但你疏忽了一点——我的方向感极好。
马车一直在带着我兜兜转转,其实根本没有出兖州地界儿,我现在还在兖阳城里。
裴氏家族庞大,遍布大秦各地。但处于兖州的只有一个开书院的旁支。听说那旁支的家主有四个儿子,不过三个都是继室所生。
可是兖州的裴氏,当家主母就是那个继室夫人。
我们来的路上,有一片竹林把沁园隔绝在外。我们来沁园的这五个多时辰里,也不见沁园和外界有什么来往。
甚至就连膳食,都是沁园的小厨房自己做的——这,可不像是亲娘还在世的嫡子会过的日子。”
赵颖儿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墨尘:“综上所述,我便可以猜出你的身份了。裴墨尘,裴少爷。”
裴墨尘的唇角慢慢浮现出一个弧度,这个弧度越来越大,终于变成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中。
“赵颖儿,你果然聪明。那不如你再猜猜看,我为什么要把你‘请’过来?”
“‘请’?”赵颖儿扬了扬眉毛,指着自己和身边的四个姑娘问:“你管这,叫‘请’?那你们裴家请人的方式还真独特。”
裴墨尘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便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夜已经深了,赵小姐还是先回去安歇,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吧。”
赵颖儿顺着裴墨尘指尖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动,而是用下巴指了指前面还弯着腰福礼的惜夏,又嗔怪地瞥了一眼裴墨尘。
冬至忍不住在旁边打了个冷颤,用蚊子一样细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这妩媚风情的一眼,是个男人就扛不住啊!”
赵颖儿听到了冬至的话,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嘴。
冬至立刻心领神会,赶忙收起了方才的表情和动作,变得严肃起来。
裴墨尘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惜夏,说:“既然惜夏惹恼了赵小姐,那就罚她专门伺候你,如何?”
赵颖儿嗤笑了一声:“你确定你这个主意是在惩罚惜夏,不是在惩罚我?”
说着还指了一下身边的四个人说:“我已经有四个婢女,干嘛还要养个喂不熟的?”
“这样啊?”裴墨尘摇着纸扇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惜夏,看来少爷我只能罚你一年的俸银,去给赵小姐买糖吃了。”
惜夏立即对着裴墨尘又是一礼:“多谢少爷责罚,多谢赵小姐大度之恩,惜夏定当铭记于心。只是……迎春她……被这位冬至姑娘打伤……着实有些惨呢……”
惜夏吞吞吐吐地又茶了一回,冬至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