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义领了母亲之命,叫仆人们驾车,婢女们坐车里。仆人、婢女勉强壮胆,要跟老爷突围。吉家人坐了五辆大车,郝家人坐了两辆大车,另有一辆小车装上山士贤的书。全家人这就要武装突围,然后远走高飞。
官兵正在合围,只因忌惮“妖人吉义”,却也不敢造次攻击。
吉义用楚春莺给的主意,先让山士惠往西北面打了一记小法术——“巨响惊魂”。
只见一个小小的法术球带着微弱的光芒直飞出去,飞出很远才渐渐坠落,撞上了什么东西,爆发出一声巨响!
那边顿时炸开了锅,一片声大叫:“妖人来了!”官兵都往那边赶。
山士贤、山士惠两兄妹骑在老骥身上,先行奔驰出去。山士贤在前策马,山士惠在后一边紧抱哥哥一边施法,二人一骑奔驰在夜幕之中,方向朝着东北奔,法术朝着西北打,过一会儿,“嘭”地一声巨响!再过一会儿,“嘭”地又一声巨响!
官兵闻声继续向西北赶。吉义趁势率全家人往南冲,豆神开路,豆兵断后,顷刻冲出包围,甩脱追兵,逃之夭夭。山士贤、山士惠兜了一圈也绕向南方,会合众人一同逃离。
次日凌晨五更天,众人已来到泗水县东南与平邑县交界之处。
在一个荒村旁,吉义发放银两遣散仆人、婢女。仆人、婢女皆谢恩离去。
除了七个巨窦门人之外,吉家仆人、婢女散去之后只剩下吉母邢氏一人,还有郝母辛氏与六个未成年孩子。吉义对郝半通道:“说不得,只有咱们自己做车夫。”郝半通汗颜道:“小可并不会驾车。哥哥不如用豆神扛人吧。”吉义道:“驾车有何难?贤弟尽管一试。我本也不会,一学即会。”
楚春莺从旁道:“吉哥哥你是武人,半通半仙可是文人,你来得,他未必来得,还是用豆神的好。”吉义道:“可是咱们白日赶路,豆神不宜给人瞧见。”楚春莺想了一想道:“那就不用豆老大和豆老二,只叫豆老三来驾车。”吉义点头:“也好。豆三哥身躯还不算太巨,给人瞧见也不妨。”
于是两家人挤入两辆大车里——邢氏、辛氏分别把郝家最小的两个妹妹抱在怀里,同坐一车,由吉义驾车;郝半通抱一个最小的弟弟,与其余一弟二妹同坐一车,由豆丁驾车;另外再用一辆大车载上行李,包括财物、干粮、书籍等,由山士贤驾车。老骥则给楚春莺骑上,专管跑前跑后警戒、问路什么的。
安排妥当,吉义就要率一行人撇下多余的车马继续遁走,忽有四个仆人结伴跑回,齐跪下向吉义禀道:“老爷!俺们不走了!俺们情愿追随!”
吉义问道:“你们为何不走?”
四个仆人道:“俺们商议,老爷委实是个好人!”“俺们离了老爷,这辈子只怕再遇不着老爷这般好人!”“是啊!”“俺们又都无牵无挂,不如还跟老爷。”
楚春莺道:“可是你们的媳妇呢?”
四个仆人道:“她们怕,她们跑了。”“她们没见识。”“俺们好歹也是男人。”“俺们也叫她们来,可她们不依。”
楚春莺笑道:“偏你们有见识?你们有何见识?”
四个仆人道:“俺们知老爷是个英雄!”“如今乱世,不好活,要死也宁肯跟老爷死!”“老爷再收下俺们吧!”“俺们虽无大用,好歹可干些活!”
吉义想想道:“也好,既然你们诚心,也算有胆,就再跟我好了。”
四个仆人齐拜谢道:“谢老爷!”又纷然笑道:“俺们其实也没甚么胆。”“俺实话实说,离了老爷只怕更不好活。”“就是说!世道不太平,人命如蒿草,活命难啊!”“不怕老爷笑,离了老爷,俺其实不知往哪里去的好。”
吉义哈哈一笑:“你们也是实诚!”
于是吉义自与楚春莺依旧骑马,令四个仆人各驾一辆车,继续上路。这四个仆人名唤包广财、周荣、丘进宝、阎土生。吉义心想:“母亲果然心亮。这四个都是仆人中最勤劳可靠的,得母亲厚待,遭难果然还能共患难,与那些树倒猢狲散的寻常奴婢不同。我要是发达了,也得提拔提拔他们。”
车马一路行走。郝半通闲着没事,遂为给他驾车的周荣算起命来,一算大惊道:“周兄名荣,果然有荣华富贵!”
周荣乐道:“郝爷莫要笑话,俺有甚么荣华富贵的?俺能吃饱肚皮便已心满意足。”
郝半通正色道:“周兄莫要妄自菲薄,你竟也是个封侯之命,失敬,失敬!”
周荣摇手大笑:“郝爷,你给人算命,净是些大富大贵的命,不是俺不信你,只是世上哪有恁多大富大贵人!”
郝半通越发认真道:“非也。我哪里净算些大富大贵的命?你那刚跑掉的老婆,先前曾求我给她算上一卦,我便算她是一生穷命,与富贵擦肩而过。如今再替你算,果不其然!若我所算不差,你既是荣华富贵的命,她不合离了你,便与荣华富贵无缘。”
周荣听了越发大笑。
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