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义独自擎叉冲向群怪。楚春莺打着花伞自后赶去,经过三个豆神身边,发现他们个个泥雕木塑似的,喝问:“你们三个怎么不上?”
三个泥雕木塑先是发呆,继而颤抖起来。豆校勉强定神,问道:“二、二奶奶,这、这敢莫是蝗虫怪?”
楚春莺叫道:“是啊!正好给咱们练手的小怪!快打!”看他们还不动,眉头一拧催道:“快打啊!豆老大,你不是‘不问妖怪有多少,只问妖怪在哪里’么?还不快打!”
豆将脸都绿了,颤声道:“二、二奶奶不早说,这、这是蝗虫怪啊……”
楚春莺急道:“蝗虫怪又怎样?”
豆丁道:“蝗、蝗虫乃是某等天敌也!”
豆校道:“不惟蝗虫,至若蚜虫、地老虎、红蜘蛛……皆某等天敌也!”
豆将道:“某等见了天敌,无力也!”
楚春莺大急:“天敌?是说犹如老鼠见了猫儿么?亏你们这么大个,见了小小的蝗虫怪,竟也好似老鼠见到猫儿一般,像话么?”
三个豆神颤抖着纷然道:“说、说不得……”“二奶奶,至若人类,也有见了小虫便惧怕的不是?”“人类尚且如此,某等豆类,自然也有惧怕的天敌……”
楚春莺见他们实在怕得不像话,只得自己上前帮助吉义。
本来那些蝗虫怪智慧低下、反应迟钝,只顾各自饱餐,吉义冲过去连杀几个,别的还没反应。但吉义再杀下去,蝗虫怪终于知觉,向吉义群起而攻之。
那些成精的蝗虫怪,一只只都有猴子那么大,虽不如先前打过的螃蟹怪更大更有力,可是就像人惹恼了猴群,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吉义遭受围攻,顾此失彼,手上、脸上、脖子上被蝗虫怪的锯齿爪臂划出一道道伤口。楚春莺来不及念咒用法术——等到念完吉义都得完蛋了,忙叫:“快逃!”
吉义拖叉掉头便逃,蝗虫怪扑到三股叉上,吉义只得弃了叉子飞奔。几只蝗虫怪迅即将三股叉的叉柄啃咬断了。吉义一边跑一边取豆盒,撒出豆兵。一片青烟腾起,一大群豆兵现身。吉义指着蝗虫怪大叫:“给我打!”
豆兵们呀呀叫道:“打呀!打呀!”挺槌迎向怪物。
然而当豆兵发现怪物是蝗虫成精,一个个全都浑身瘫软了,比豆神们还要不堪。蝗虫怪扑在瘫软的豆兵们身上,或用利嘴啃咬,或用锯爪切割,砍瓜切菜一般消灭。
楚春莺看这情形,知道是打不过了,急忙冲向吉义,拉住吉义的手一起飞奔。
三个豆神全化作青烟消失无踪,只剩吉义和楚春莺两人仓皇而逃。好在蝗虫怪智慧低下,只顾着消灭眼前的豆兵,没管逃去的人类。两人一溜烟跑开数里之外,总算脱险。
“混账东西!”楚春莺一面给吉义裹伤一面骂:“豆子们居然还怕天敌!老娘还以为必胜呢!”
吉义叹口气:“可惜,我也以为七百两银子到手,不料险些命都没有。”
原来邹县蝗虫成精,祸害地方,地方上的大户联手治蝗,又向官府求助,仍然不能扑灭蝗灾,只得凑了赏钱悬赏。方今天下到处天灾人祸,妖类大量滋生,许多州县官府都在悬赏除妖捉怪。吉义却因为是被通缉的“妖人吉义”,不能去接官府的悬赏,只有来接这种民间的悬赏。要打的蝗虫怪不算厉害的妖怪,只能算是最低等的小怪,吉义本以为胜券在握,不料因为豆神豆兵派不上用场,结果落得个带伤逃命,反而赔了几十两银子的医药钱。不但赔钱,法术也没机会试炼,整个儿失败透顶。
吉义在邹县县城治伤,弄得头上手上都是绷带,出到街上免不得给人笑话。
路人见吉义身边还跟着个劲装打扮的美女,纷然议论:“这人是怎么伤的?”“敢情是给他女人打伤的?”“所以圣人说嘛,‘娶妻以德不以色’,圣人诚不我欺!”“就是说!娶了美娇娘也不见得好嘛!”
楚春莺给他们说成个无德恶妻,憋不住自笑了,一拳打在吉义侧脑上:“听见没!他们说你是我打的!”
吉义哼道:“能听不见?你也不避嫌,还公然打我……这恶婆娘是坐实了……”又道:“出门之前,半通贤弟特意算过,说是无妄之灾,不宜出门,出门必招灾祸,没有半点儿好处。这卦算得很对啊,你却不以为然,结果果然没有赚到七百两,反而倒赔……”
话音未落楚春莺又是一拳,打断吉义的话头,笑道:“好个没出息的傻瓜蛋!不是说你也不在乎算卦,只在乎努力实干么?这会儿一旦不顺就怪起老娘来!无价之宝金鸾钗丢了你也没怪我,这回不过丢了几十两银子而已,就这么哼哼唧唧的!”
吉义苦笑道:“我也不是在乎这几十两银子。我在乎的是身为大老爷、大师兄的尊严体统……我们就这样回去,非得给他们都笑死……”
楚春莺将两个拳头一握,打了一下道:“那就不回去啊!这算是个失败,也算应过了半通半仙那一卦不是?再打一次怪,他的卦就管不着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