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之路上,心神层面的惊魂丧志,对所有有志于此道的修士而言,不啻于惊雷一样的重击。
他们将此视之为远胜过骨骼崩裂的真正“重伤”。
毕竟,身躯上的伤势,至多不过是短时间内的疼痛,不过是在各种药剂以及宝药的支撑下的修养而已。
但心神层面的惊魂丧志,对于自身武学,对于武学本身,对于曾经既定事情的悔恨与前路的幻灭。
这等心志的翻涌与撕裂,意味着“道心蒙尘”。
那是某种荆棘一样的锁链在将原本可能存在有的武道意志雏形损毁,并且捆绑、紧锁。
对于今日心神苦楚的回避与恐惧,将会让那锁链上的荆棘锋芒愈发锐利。
而这场对局的时间过去的越是悠长,则这样的刺芒越发深入,对于自身武道意志雏形的创伤越发深重。
最后在其人彻底走上岔路之后,断绝了武道意志诞生的可能。
这是真正斩断武道修行之路的“重伤”!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拳势的意境之中,那汪洋大海里群蛟翻腾的象形声威。
倘若有朝一日,这武学真的在岳含章的手中蜕变与升华成龙形呢?
一场武道比赛,诸世家子弟在层层加码,岳含章也在通过演绎武学的变化而在一重重控分。
终于在这一刻,通过少年武夫那惨烈的下场,诸世家子弟看到了某种自己所无法承受的结果。
岳含章有形的力劲穿透了增生的肌肉纤维,震断了武夫的骨骼。
而岳含章无形的力劲则穿透了诸世家子弟的种种安排,打断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再也顾不上什么来之前的朱七公子的安排。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大家“共襄盛举”是喧闹欢喜的事情。
哪怕事情有所偏差,但若是拼着被打一顿,能让朱七公子高兴,总也是值得的。
可若是要为此搭上自己的前程,且看不到原本既定目标的成功。
朱七公子的面子,还不至于让这群人有这样大的牺牲觉悟。
几乎在这少年武夫种种倒地的声音回响在会场之中的顷刻间,观战席上,除却少数更为见猎心喜的武痴和武疯子,不少分值原本与岳含章趋近的世家子弟,都纷纷取出玄机墨玉来,各自进行着联系。
“什么?不让改?凭什么不让改?徐家能连着串的登台,武夫能一个接一个车轮战,我改到别的擂台去就不行了?”
“顾虑影响?要维持公平?妈的,从一开始这武道比赛为啥开的,这会儿网上都快传遍了,这会儿知道顾虑影响了?”
“老子是怕疼吗?老子是怕被毁了武道修行路啊!汤药费我出双倍,你让徐师成还有朱老七来挨打行不行?”
“……”
但几乎仅仅只是片刻的时间过去后,当他们重新放下了手中的玄机墨玉。
除却部分人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庆幸笑容。
不少人像是已经提前探听到了自己对局的安排,并且随着某种往昔时的世家权柄的失效,而一点点的脸色难看起来。
他们本以为,这样的一场武道比赛,是自己等人在朱七公子的安排下,围猎平民天骄的“盛会”。
他们以为自己是弈棋者,是高高在上的棋手。
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也只是这场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有变数诞生,要将他们全数驱赶到局中去,那无形的大手让任何人都难得以挣脱。
这样一想,甚至岳含章都更像是这局中远比他们还重要的棋子。
而他们仿佛是注定一碰就碎,要被捻成齑粉的砂砾一样,唯一的作用,便是将岳含章这柄利刃打磨的更为锋利。
失控了。
原本该是他们世家子弟飞扬跋扈围猎天才的局。
如今一切都失控了。
观战席的一個角落中,黄智姝看着身旁那一众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的同族兄弟姊妹们,连她也不禁稍稍思索起来。
“封锁世家子弟的权限,之前还能够让他们改对局匹配改的飞起,这会儿却碰都不能碰,这不像是朱廷谟和徐师成他们的行事风格。
但是不妨让公司的人带一带节奏,你们也都联系联系各自在其他三家的朋友,合力给他们俩人施压。
局是朱廷谟攒的,断根骨头,丢点面子都不是事儿,总不能真要面对着蛟形武学毁了路吧?
他们惹的事情,自然要他们来解决,朱家再威风,徐师成再不讲道理,四家众弟子合力逼宫,他们必须,也只能给个说法出来!
当然,若是这背后的什么弯弯绕绕,连朱廷谟都解决不明白……”
说到这里,黄智姝摇摇头,起初时像是对于自己的这一想法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腾霞朱家是济川郡真正的无上霸主,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能